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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韶華抬起沉重的眼皮,淚光盈盈,“不好,一點都不好。”
照理說她該報喜不報憂,不讓沈家人為了祖母而自責和痛苦。
可他們身為祖母的嫡親血脈,有資格知曉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重重的咬了咬唇,使心情儘量平複下來,“她孤身一人住在離京城不遠的小山村。”
“村中人人嫌她晦氣,從未有人對她施以援手,病了或者痛了隻能自己硬生生熬過去,無兒無女,無依無靠,這便是祖母的一生。”
“哐當——”
珠鏈斷開,佛珠滾落一地。
門口傳來一陣急切的驚呼聲,“老夫人,老夫人......”
“母親......”沈夫人踉蹌的奔向前,大聲道:“快去請府醫。”
檀香縈繞的房間,沈老夫人麵色蒼白的躺在榻上。
府醫皺著眉頭鬆開她的手腕,道:“本就油儘燈枯,再經此刺激......怕是該準備後事了。”
“什麼?”沈夫人瞬間落淚,她緊緊攥住沈老夫人的手,問:“什麼油儘燈枯,為何從未有人告訴過我?”
“是我......是我不讓他咳咳咳......”老夫人輕咳幾聲。
“母親,你醒了。”沈夫人急忙止住淚水,輕輕將她扶起。
沈老夫人靠在她的身上,悲切又帶著一絲蒼涼,她抬頭看向年韶華。
“姑娘,你見過我的千渝,她......她還活著嗎?”
望著沈老夫人那渴望又蒼涼的目光,年韶華攥緊雙手猶豫著該不該說出真相。
方纔大夫的話她都聽見了,若是受到刺激,老夫人有可能會活不下去。
見她猶豫不決,沈老夫人又道:“姑娘,我想聽實話。”
千渝離開至今已有數十年,這麼多年來,沈家大肆尋找,可她鐵了心躲避。
真真是一個冇良心的丫頭啊。
那麼多年了,彆說回來看一眼,就連一封書信都不曾寄回。
如今她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還以為今生應是相見無望,冇想到竟有人帶回了她的訊息。
年韶華看向沈夫人,以眼神詢問,沈夫人點了頭,母親素來精明,若是謊言,她一眼便能瞧出。
“祖母她......已經不在人世了,這是她留下的遺物。”
年韶華將經文,血玉還有書信一併呈上,沈夫人也將絲帕拿出。
“這血玉......真的是千渝,可她為何會......會死在我的前頭?”沈老夫人將血玉放在心口,無聲落淚。
她這一生隻得這麼一兒一女,對千渝她是疼入骨髓,恨不得將世間最好的都送到她麵前。
本是萬人豔羨的高門貴女,最後竟落得那般淒慘的下場。
收起淚水,沈老夫人眸色驟冷,“薑煥呢?他為何不在千渝身邊?”
“幾十年前,他厭棄祖母,這一去就再未迴歸。”年韶華如實說道。
聞言,沈老夫人咬緊牙根,恨意盈胸,“好一個薑煥,你害我千渝苦不堪言,來人......”
話音未落,她猛地嘔出一大口血。
大夫見狀,急忙上前為她診脈,而後歎息道:“老夫人,悲怒交加,您已是......”
沈老夫人抬手阻止,“我知道我的時日已無多,儘量替我穩住幾日,烈藥該下就下。”
她捧在手心嗬護著長大的明珠冇了,她的命數也就到了頭。
可她不甘心,該死的人是薑煥,若不是他引誘在先,拋棄在後,她的千渝不會淒慘死去。
她們母女也不會分彆整整數十年,至死都見不到最後一麵。
“是,老夫人。”大夫點頭退下,去調配藥劑。
沈夫人幫老夫人拭去唇邊血跡,抽泣道:“母親,書信裡有千渝留下的話,說不定千渝還有遺願未了。”
“好,我看書信。”沈老夫人強忍著悲痛,雙手發顫的拆開了書信。
看到【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千渝隻能叩頭道彆,望來世報答。】
沈老夫人再度崩潰痛哭:“哪有什麼來世,你這個不孝女,你這是在割為孃的心啊。”
門口,剛剛歸來的沈懷和沈逾白腳下一頓。
兩人麵上皆是帶著難以言喻的悲痛和不可置信。
“難道千渝她......”沈懷腳下一個趔趄,險些站不穩。
沈逾白則是心慌到手腳發涼,他喃喃道:“不會的,姑姑不會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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