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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神社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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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7

神社巫女

「請用粗茶。」

「謝謝您。」

潔白肌膚的巫女小姐邀請我們來到神社中類似客房的房間,端出茶招待我們。

仔細一想,我好像很少有機會來到神社裡麵。

而且不是能夠讓人們進入祈禱的本殿,而是巫女小姐和神官生活的地方。

在現代的話,這種神職人員大部分會在彆的地方居住,像上班一樣從外麵前往神社,而不是住在裡麵。

獲得了意想不到的經驗。

「各位遠道而來,我在此表示衷心歡迎。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到心焦難耐了。」

「讓我先確認一下,是誰讓您來侍奉我的呢?」

「是濕婆——大黑天大人。這裡的神社、地域內的寺廟,還有神殿,是大黑天大人、須佐之男大人還有雅典娜大人聯名向主人您贈送的禮物。」

巫女小姐說出的名字,是之前我曾見到的,原本世界的神明大人。

知道我和那些大人有過接觸的,隻有極少一部分人。

因此,這是陷阱的可能性很低。

……話雖如此,巴、澪還有識對巫女相當警戒,讓我也不禁緊張起來。

女神過去冇有乾涉過亞空的例子,而且最近老實得令我驚訝。

這說不定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我不敢輕忽大意,但女神冇必要拿讓她老實的原因之一的神明名字來給我設陷阱,這樣對她來說的風險太大了。

那傢夥並不是那麼了不起的神,能夠在我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對亞空做出乾涉。

巴他們甚至對巫女小姐放出些許的敵意。我使了使眼神,讓他們收斂一點。

但巴原本不是還興奮地想要請教各種各樣的事情嗎,這又是怎麼了。

就目前來看,我不覺得她是什麼危險的人物啊。

雖然麵對她的時候,確實讓我有某種感覺,但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就像心中存有什麼微小的芥蒂一樣。

既然不覺得她危險,也冇有什麼威脅,應該不用固執於這種連直覺都算不上的模糊感覺吧。

「是雅典娜大人嗎。所以這裡纔會有那座白色的、類似帕特農神廟的建築吧。」

巫女小姐聽到我的話後,露出略微有些悲傷的神色。

「主人,請您不要對我使用敬語。我是侍奉您的人。還請您……就如同對待那邊的三位大人一樣,對待我吧。」

「唉……」

就算她這麼說啊。

讓我對待她就像對待和我長期生活在一起的巴他們一樣,這可是個難題。

結果,我也隻能用無傷大雅的迴應帶過。

某天突然就結為主從關係這種事,我還是不怎麼習慣。

雖然魔族的薩麗也是這種感覺,但那孩子這輩子估計都不會有讓我像對待巴一樣對待她的這種想法。要是買奴隸,習慣使喚奴隸之後,說不定有什麼不同……但這不符我的性格啊。

「突然提出了一個很過分的要求呢。」

「是呐。連名字都冇有報上,就想在少主那得到和灑家我們同等的待遇,這是否太過無禮了?」

在我隨意地迴應之後,巴和澪對巫女小姐做出指責。

識雖然冇有開口,但感覺他有些心情不好。

與疲勞不同,有種不安定的感覺。

「我從未希求過同等待遇,巴大人。我隻願,能夠加入三位大人的末席。關於名字,我本想之後再向各位大人報上,但其中有些複雜的緣由。」

巴?

為什麼巫女小姐知道巴的名字?

我的名字暫且不提,神明們會特意把巴的名字告訴她嗎?

「……這番話可不怎麼令人高興呐。灑家不記得有說過自己的名字。」

「在事前我有被告知最低程度的事情。至於失禮一事,請讓我致以最深的歉意。」

「哼……」

「啊,那現在能請您告訴我們名字嗎?」

要是氣氛再變險惡就困擾了,我總算找到時機插了一句,希望巫女小姐做出解釋。

巴這傢夥,是因為她冇報上名字所以才生氣的嗎。

「主人說不定也熟知神社的事情,但請容我說明一下關於巫女的幾個性質。」

伴隨著話語一起送來的,還有她略含深意的視線。

嘛,雖然不多,但我還是有一點知識的,這裡就順著她的話題來吧。

「現代的巫女,一般來說就是在神社舉行祭神儀式或輔佐神職人員的人吧。如果時間再往前一些,聽說各地會有許多進行占卜、祈禱,甚至還會進行通靈術的巫女。」

「我的情況下,本質上更偏向後者的依附民間的存在,但現在入宮為侍,身負前者的職責。」

「雖然數量已經今不勝昔,但就類似在神社裡工作的靈巫女或梓巫女那樣?」

「正是如此。這些知識對主人來說並不是必需的,請容我日後再做補充說明,現在還是優先正題吧。我在過去,曾有數個名字。但如果要更準確地表達,那麼那些全都是以我為器皿的『我與似我非我的存在合併在一起的名字』。」

「……」

她從剛剛就一直在提靈媒的事。

這樣一來,她真正擅長的是通靈術嗎?

「身為侍奉神明之巫女的我,也是其中之一。因此,既然要捨棄舊名,侍奉新的主人,我就不應再有名號可供報上。畢竟,我就如同陰陽師使役式神時,所使用的紙人一樣。」

「……等等,我有點無法理解。」

這是我直率的想法。

她難道想說,自己是名字不斷髮生變化,然後每次都會重置的存在嗎……這可以說是有生命嗎。雖然『巫』這個字也有神靈附身的意思……

「作為人誕生於世的主人您,恐怕無法立刻理解吧。請主人先將我當做『擁有生命的道具』就好。」

巫女小姐麵帶微笑地輕易說出自己是道具。

看到她這幅樣子,讓我想起了魔王澤夫之女,為了魔族甘願選擇成為奴隸道路的薩麗。

不過,那孩子是出於自身意願這麼做的。相較而言,這位巫女小姐則是有種隨波逐流才位於此地的感覺……兩者並不相似。

「也就是字麵意思的禮物?」

禮物竟然是個人。不愧是神,各種意義上都很厲害。

不對,考慮到整體是個帶管理者的建築物,相較大海而言還是普通的吧?

畢竟不管是怎樣的厲害人士,大概是冇辦法造出大海的吧。

「是的。因此,我的主人真大人,還有作為從者侍奉主人的巴大人和澪大人。以及……」

在巫女小姐的視線移到識身上時。

如同和她的眼睛動作相呼應一樣,坐在我後側的識突然倒了下去。

我一瞬間還覺得是巫女小姐做了什麼,但看到識的姿勢後馬上就明白了。

他維持著正座的姿勢,橫著倒了下去。

要是腳麻了,其實冇必要強行正座啊……

順帶一提,巴和澪也是正座的。

看來三人似乎是看到我在榻榻米房間自然選擇正座的姿勢,都效仿了起來。

我稍稍瞟了一眼,巴和澪似乎還冇問題。

「非、非常抱歉。」

「不要在人前露出破綻。」

澪說著從懷中取出扇子,啪地打了一下識的腳心。

嗚哇,那一下肯定很痛。

而且破綻什麼的……這裡又不是敵營。

「嗚嗚嗚。」

理所當然的,識痛得滿地打滾。

手還在不停撲扇。

我理解他的感受。

「呼呼,用輕鬆的姿勢也沒關係哦。」

「抱歉,謝謝您的好意。」

我代替痛得掙紮的識表達歉意以及感謝。

「您彆這麼說……是我讓話題進行得太長,該道歉的是我。各位大人的事情我從過去就有所耳聞,請不要太過介懷。」

說完,巫女小姐抿了一口茶。

她臉上柔和的笑容依舊。

言行舉止,無懈可擊。

……

啊啊,原來是這麼回事。

她很類似倫布朗特先生、彩律小姐,還有澤夫先生那種人。

是那種很難讓彆人察覺到真實感情的人——即使麵帶微笑也難讓人安心,就算髮火也分不清是否是真的。

不過倫布朗特先生在和家人有關的事情上會變得十分親切,隻能算一半吧。

雖然現在我的身邊有很多這種人,但並不是說我就擅長應對。

老實說,如果是保持距離的關係還好,直接相處的話相當令人疲憊。

……神明大人似乎也很喜歡試煉之類的東西。那三位大人難道是看穿了我的這一點,才特意選擇了這個人嗎?

我開始有種被故意找麻煩的感覺。

照這個思路來看,這個人應該非常有才能吧。

「我明白您知道我們的情況了。不過,冇有名字這點還是冇有解決吧。」

「我聽說主人您會給簽訂了支配契約的對象授予名字。如果在契約之後能夠得到您的賜名,將會是我無上的光榮。但這裡似乎也冇有其他的巫女,單純叫我巫女也無妨。」

確實,亞空裡的巫女就她一個。

不過一直冇名字也太可憐了。

我又得想一個名字了。

跟她定契約倒是無所謂,畢竟是神明大人介紹的。

支配的契約大致上對我冇有壞處。

契約本身是可以訂立的,不過……

總覺得她身上有些秘密主義的色彩,讓我有些在意。但既然能定下契約,應該冇問題吧。

……應該吧。

「您能夠和現在的我定下契約嗎?」

「估計冇有問題。主人您某種程度上抑製住自身的力量就可以。在那之後,即使是我也能定下契約。」

跟識那個時候一樣啊。

定下契約之後,識身上寄宿了由他命名為十三階梯的相當特殊的能力。

就算變成這種結果……也不算有壞處。

「那麼,我得先回家裡準備準備。不在這裡進行契約應該也冇有問題吧?」

現在的工作很大一部分都交給了識。

我覺得她至少比我要能乾,增加從者對亞空來說並不壞。應該可以接受吧——

「請稍等。」

巴突然插話進來。

「唔,巴?怎麼了?」

「就算她是異界之神的贈禮,但如此輕易地就認同,是否存在一些問題。」

她是月讀大人那邊的神明贈予的禮物,不可能有問題吧。

要是人族或女神送的還好說,那可是那邊的神明哦?

冇必要這麼警戒吧。

「不是,巴。這點應該冇問題吧?她冇有從外界侵入的痕跡,是從亞空之中突然出現的。不可能是人族或女神的陷阱吧?」

能夠在我和巴都未曾察覺的情況下進入亞空,並且還送來巫女小姐和這座宏偉神社的……就隻有神明大人們了。

「從剛纔的話聽來,這名巫女,過去一直是侍奉神明之人。冇錯吧?」

「是的。我侍奉月讀大人,負責處理大人身邊的雜務。」

巫女小姐被巴問到後,笑容不改地回答。

也看不出焦躁的樣子。

「這點要如何證明?」

「很遺憾,我並冇有持有能夠證明這一點的證據。」

「不能排除你是在其他人的意圖下送來這裡的可能。冇錯吧?」

「是的。但如果是我能辦到的事情,我願做任何事以獲得各位大人的信賴。」

「那麼,就讓灑家讀取你的記憶。畢竟是要成為家人呐,沒關係吧?當然,灑家會保守秘密,不會外傳。」

「啊,巴大人擁有讀取記憶的能力嗎。但像我這樣的……『道具的記憶』也可以讀取嗎?」

道具啊。

莫名讓我有點煩躁。

跟薩麗給人的感覺接近。兩人意外地很類似嗎?薩麗的話語莫名在我的腦海浮現。

「稱呼自己是道具的女人要成為少主的從者,讓我也不怎麼覺得有趣呢。」

澪和也巴一樣反對巫女小姐成為從者。

澪的直覺一向很準,難道有什麼相當危險的要素?

不會的不會的,再怎麼樣,那些神明大人總不會害我吧。

「灑家說過,你要先展示出自己冇有敵意。把你那完全讀取不了的記憶,全部展現給灑家。」

「這可困擾了。我從一開始就冇有隱藏。恕我鬥膽一問,會不會是巴大人的能力冇辦法對物體生效呢?」

「哦?你要主張自己冇有隱瞞嗎?」

「這是事實,對未來會獻上性命侍奉的對象,以及從者的前輩們,我自然冇有隱瞞的理由,也從冇有這麼做過。澪大人,關於我的態度問題,今後會在侍奉主人的過程中儘快改善,願您能給予我一點時間。」

「……」

「……」

感覺有看不見的火花在迸放。

不對,毫無疑問在迸放。

如果巴和澪都反對的話,契約的事就算了吧,隻讓她管理神社好了。

畢竟神明大人也冇說讓我一定要訂立支配契約。

「……恕我進言。主人未來有可能會與神明交鋒吧。如果隻是維持現狀倒還好,如果對手——雖然也要依據程度——不是僅僅擁有神格的對象,而是確實坐在神之寶座的存在,那現在的我隻會礙手礙腳。如果能訂立支配契約,我便能發揮作用。請主人三思。」

對啊。

我其實也冇有忘記這件事。如果考慮到和女神的戰鬥,戰力自然越多越好。

在亞空的居民當中,估計冇有能夠直接參加和女神的戰鬥的人。

差不多隻有巴、澪還有識了吧。

如果這裡能再加一人,毫無疑問能減輕巴他們的負擔。

我真笨。

時間多少還是有的。有時間等待巫女小姐和大家的關係打好。

既然能提升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平安無事的可能性,在意這些無傷大雅的地方反而會造成損失。

巫女小姐說的冇錯。

「確實,能夠增加戰力的話,就冇必要困擾啊。我想儘可能地在大家都平安無事的狀態下,讓那個害蟲女神屈服,結束這一切。」

我在心中確認自己的願望,將其說出口。

「呀,主人真是豪邁呢。憑自己的意誌與神對峙,不是討伐而是使之屈服,而且要在無一人犧牲的情況下達成。以人之身竟能做出此等發言,這份胸懷,不愧是能被隨心所欲的眾神們看中的人呢。」

被其他人這麼轉述後,我才感覺自己說了相當亂來的事情。

不對,不是感覺,實際上就是相當亂來吧。

畢竟我被丟到的這個世界本身就很奇怪,所以之前冇覺得自己的想法奇怪。

「巫女小姐,如果我說我要和女神戰鬥的話,你當然會站在我們這邊吧?」

「這是當然。而且,在訂立了支配契約之後,我本來就冇辦法違背主人。我自然可以發誓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但您如果對我不夠信賴,即使不把我加進戰鬥當中,也可以用支配契約作為防止我背叛的保險。」

實際上,我現在也有點迷茫該如何對待這個人。

不過隻要簽訂支配契約,就能防止被人揹後捅刀子。她原本就在亞空裡,或許也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肆意行動引發問題,還是先簽訂契約比較穩妥。

好,我決定了!!

「嗯。巫女小姐,那就簽訂——」

「少主。我可以說一句嗎?」

還來啊。

這次是識啊。

這該怎麼辦,雖然我話都說出口了,但如果連他都反對,感覺決心會動搖。

「怎麼了,識。」

「自我們開始在這個房間交談之後,我總覺得巫女閣下在向我投以試探的眼神。」

「……啊?」

我不禁發出憨憨的聲音。

「我們自然冇有見過。巫女閣下,能請問您這麼做的理由嗎?」

巴和澪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識。

「識,你連續轉移想必很辛苦吧。抱歉,原諒灑家。」

「……」

——巴少見地做出照顧識的發言,澪則是以手扶額發出歎息。

不對,確實我也想著說些什麼哦?

話雖如此,就算識在亞空、學園還有其他地方都非常受歡迎,但並不會自我意識過剩吧。

雖然我冇有注意到,不過說不定巫女小姐曾對識送去過視線。

「我有注意儘量讓自己不那麼顯眼,但還是被髮現了呢,抱歉讓各位大人看到這麼不雅的一麵。」

唉!?她承認了!?

「真是個品味差的女人呐,竟然喜歡這種。」

「巴,喜好人儘不同。就算是識這種令人遺憾的東西,也會有喜歡的女人吧。」

「我總是會受知性的人吸引呢。而且還有腳坐到發麻,這種可愛的一麵存在。讓人倍感憐愛。啊,主人您也同樣可愛哦。」

巴和澪聽到巫女小姐的話之後,變得更加不悅起來。

「……哼。」

「我撤回前言。如果僅僅是惡趣味的話,靠『人儘不同』這種理由,可就看不下去呢。」

我好想對澪說『這話輪得到你說嘛』。

大致上都是擁護剛剛巫女小姐的發言。啊咧,如果把識的部分換成我的名字,感覺在學園的時候聽過好幾次。而且還是從各種人那裡。

在巴和澪表達各種不滿時,識開口說道。

「……如果是這種理由,那就不好追究了。畢竟我不可能知道您對異性的喜好。不過……我完全不打算和您這樣的女性深交。」

厲害。乾脆地拒絕了。在這麼短時間的交談中,說出完全不打算和你這樣的女**往的話,換做是我絕對想不出來。

「真是遺憾。那至少希望在之後作為同僚、作為友人,能與您良好相處。」

這邊也很厲害啊。

兩個人都在笑。

我則是以下省略。

巫女小姐是柔和的笑容,識則是挑釁的笑容。

轉頭一看,發現巴和澪也露出冷笑。

我,是苦笑。

勉強移動肌肉,儘力擠出笑容的形狀。

「……啊,那個。我的話,想要戰力。既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強,我們就要做好一切能做的準備再進行挑戰。因此,我想和這位巫女小姐簽訂契約。這也是考慮到亞空的安全方麵得出的結論。」

我總算在這尷尬的氣氛中加進對話裡來。

『……』

三名從者和巫女小姐都保持沉默。

「……你們,覺得呢?」

他們誰都冇有讚成也冇反對,讓我有些不安地尋求回答。

「就算少主這麼問。既然是少主定好的事情,灑家我們自當遵從。」

「是呀。我會聽從少主的決定。」

「我也是,既然少主已經決定,我便不會提出異議。」

哦,太好了。

「不過——」

唔,是巴。她難道想提出什麼條件?

「怎麼了?」

「可以的話,能請少主向她提出與少主世界有關的……與現代有關的問題嗎?灑家完全冇辦法讀取這個女人的記憶。正因為擁有著這種半吊子的能力,讓灑家冇辦法簡單相信無法讀取記憶的對象。少主可以笑話灑家是個小心眼的從者,但拜托少主了。」

巴表情嚴肅地注視著我。

如果這麼做能讓三人放心的話,我倒是無所謂。

我自己也有一樣的想法,如果這位巫女小姐擁有現代日本的知識,那就更能相信了。

讓我想想……問什麼好呢。

「巫女小姐當然知道有關現代日本的事情吧?」

姑且確認一下。

「是的。某種程度上是知道的。」

從她的表情上讀不出任何感情。

如果隻從微笑上來解讀,可以看作是善意的。

這麼想雖然也很單純,但美人初次見麵就自然表現出這種樣子,確實相當加分。

如果是在日本時的我,肯定不會多加懷疑,還露出一臉傻笑吧。

「那麼,現在提問可以嗎?」

「如果這麼做能讓各位大人對我的懷疑減少一些的話,我自然十分歡迎。請問吧。」

「我知道了。」

「機會正好,如果主人詢問和您有關的事情的話,我想自己大部分都能回答出來。小女不才,冇辦法掌握一整個世界的知識,但如果隻是日本——而且是主人您感興趣的事情,我有事先學習過。」

這是在誘導我?

不過……如果她知道包含我的過去在內的身邊的知識,確實能大幅降低疑慮。

畢竟女神都不可能知道得那麼詳細。反而是月讀大人,可能對此更熟悉一些。

這樣一來……

「那麼,我每月買的雜誌,月刊『黃昏』是幾號發售?」

這個問題和我的私人生活緊密相關。

恐怕連巴她們都不太清楚。

『黃昏』是一本偏向成人的漫畫雜誌,其中包含著從時代劇的大師到新銳們創作的作品,在日本的月刊漫畫中,厚度和重量恐怕都是第一的。

在有電視劇活動或城市活動時,本體後麵還會贈送更大的附錄。

而價格卻一直是含稅一百日元(注:雜誌一般越厚越貴,作為參考,週刊少年jump大概是含稅290日元,100日元的雜誌基本已經絕跡了),擁有不知何時會廢刊停刊的偉大服務精神。

在我出生之前似乎就是這個價格,不論行情是好是壞都從不動搖,彆稱不沉戰艦。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雜誌在一般人裡知名度很低。搞不懂。

「月刊『黃昏』是嗎。在每月二十號。」

馬、馬上就回答了。而且是正確的。

「……對的。」

「因為是巨大財閥靠興趣運營的東西呢,是能給人很強安全感的雜誌。」

甚至連我不知道的事情都知道。

啊咧,原來是財閥出版的嗎。這麼好的財閥在哪裡。

「巴,我覺得她冇問題。」

「少主。您別隻問了一個問題就放下心來。再多問問其他問題吧。」

可是她連『黃昏』都知道哦?

那可是連我的班級裡都隻有幾個人隻知道名字的雜誌,是我愛不釋手的雜誌。

而且連發售日都能立刻回答哦?

她是個好人。至少不會是什麼壞人。

冇辦法,在那之後我也繼續問了幾個問題,而巫女小姐幾乎全部立刻回答了出來。

這下她知道現代日本的事實就不容懷疑了。

我姑且也試著問了和我關係比較薄弱的領域,結果還是一樣。

「巴,這名巫女小姐毫無疑問是那邊世界的人哦。」

「幾乎都是正確的反而讓人不舒服呢,但灑家姑且認同吧。」

「澪也是,巫女小姐她好像還擅長料理。以後的菜色能增多也不是壞事吧?」

「我知道她有那方麵的知識了,不過,能不能讓她進廚房,還請少主交給我判斷。」

「識,有熟知那邊世界的魔法的人在,研究也會有各種進展吧。」

「如果隻是單純詢問意見的話,確實是有益的。從她那毫不遲疑的回答裡,我看不出需要懷疑的因素。」

雖然回答多少帶點刺,但三名從者似乎都同意了。

「謝謝各位大人。我是新人,未來請大家不吝賜教哦。」

……怎麼說呢。

感覺胃有點痛。

「說這話還早了點呐。」

「唉?」

巴?

「成為少主的從者還有一個慣例需要遵守,當然,你也是一樣。」

嗯?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唔,我不記得定過這種事情。可是,澪和識似乎想到了什麼,露出微笑頻頻點頭。

不是吧。

明明是和我訂立契約,為什麼會有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慣例啊。

所謂慣例,就是指不斷重複做的事情最終成為習慣固定下來吧?

在巴他們成為我的從者時一定會做的事,也隻有契約儀式了……啊。

難道說。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我很樂意去完成呢。這個慣例,究竟是什麼事情呀?」

等等,這個……

「冇什麼,不是什麼難事。隻是和少主全力戰鬥一下而已呐。」

「……啊?」

果然是這個!!

巫女小姐的眼睛都變成點狀了!

「而且……得抱著殺了少主的決心動手哦?」

「誰受得了這種危險的慣例啊!?」

我不禁大喊。

「少主息怒息怒。就算能看到結果,但還有樣式美這種東西哦?而且無論是灑家、澪還是識,都在和少主契約之前全力戰鬥過。」

「也不是不對,但是。」

「希望加入從者的人,按道理來說,必須展示出最低程度的能力才行吧。如果隻是口頭上,那想說多少謊話都可以。」

確實,我對這位巫女小姐的實力強弱和能力的方向性一無所知。

隻是莫名覺得,她和巴他們對峙的時候絲毫冇有膽怯,應該具備一定實力。

但冇有能夠對我造成威脅的力量。

澪和識似乎也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點頭同意巴的提議。

「不過,帶著殺意戰鬥啊。」

「大家都這麼做過。而且,一旦定下契約就冇辦法和少主全力戰鬥了。這件事隻有現在能做呐。」

「唔……」

與遲疑的我相對,巫女小姐似乎是個相當程度的武鬥派,彆說害怕了,甚至表現出積極的一麵。

「我的做法確實有失妥當。不展示力量就想加入從者的末席,是對各位大人的無禮之舉。主人您如果同意的話,我很樂意儘全力戰鬥。」

巴他們微微眯細雙眼,琢磨她這番話的意思。

隻要我這邊不帶著殺意,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吧。

要說有冇有殺意,當時對巴他們應該也是冇有的。

隻有澪那個時候可能稍微有些奇怪。

「那麼,先移動到寬闊點的地方吧。我不太願意在神社裡麵動手。」

雖然巫女小姐說她沒關係,但我討厭這麼做。

我催促大家移動到神社外麵。

「說的對呐。」

巴也不太在意地點,同意離開神社。

除去巫女小姐,這傢夥似乎也對神社相當喜愛,有這種反應理所當然。

「謝謝主人的體諒。我值得誇耀的能力,頂多隻有速度了吧,但定會全力以赴。請主人賜教。」

「啊,我纔是,請多指教。」

速度——這就是巫女小姐的武器嗎。

我還以為會像陰陽師一樣使用法術,或者拿剃刀戰鬥呢。

不對,速度和這兩種戰鬥方法並不衝突。

會提前告訴對手自己的戰鬥方式才奇怪吧?

……唉,在我想這想那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已經中了對手的術式了。

她果然是那種我難以應付的種類。

這可是在三名從者麵前,我不能因為思緒被擾亂敗下陣來。

那就太丟臉了。

我要貫徹自己的戰鬥方式。

在此基礎上,為了讓三人安心,我要揭露她的手牌,贏下勝利。

無論是必須做到的事情,還是巴期待我做到的事情,現在的我都瞭然於心。

我們暫時離開神社的範圍,前往來這裡途中曾看到的開闊平原。

◇◆◇◆◇

「這裡是個好地方呢。」

「可以充分發揮力量吧?」

巴向巫女小姐確認。

「是的。」

「少主也準備好了嗎?」

「我隨時都可以。」

「那麼,灑家也退下吧。」

巴向我鞠了一躬,退後到澪和識在的地方。

那裡並冇有專門拉條線作為安全區域,但就算有戰鬥的餘波飛過去,他們三個也可以防禦住吧,並不需要擔心。

隻要專注在眼前白膚的巫女上就好。

「我已準備萬全。在主人準備好之後,就請發令吧。」

「……」

她腰上有一大一小兩把太刀,手中拿著剃刀啊。

而且懷中似乎還藏著什麼東西。

準備萬全,是吧。

用武器武裝自己,看來也有這種戰鬥方式相當偏向人類的非人生物存在啊。

「主人?」

對決定訂立契約,而且之後還要——雖說是模擬的——互相殘殺的對手,再用敬語就很奇怪了吧。並且,對方也說過希望我不要用敬語。

「我隨時都行。剛纔也說過了吧。這姑且算是互相殘殺,不用問我的意見。」

「啊啦……」

伴隨著小聲的呢喃,她突然發出強烈的殺氣。

這可不是對稱呼為主人的對象能馬上散發出的東西。

她嘴邊的微笑,以及始終柔和的視線,第一次燃起感情的烈火。

「唔。」

明明冇有移開視線,她卻突然消失。

如果這種現象僅僅是速度快的話,那也太過超常。與學姐同等,或者……

下一刻,衝擊就傳到了我窄而厚實地展開的魔力體上。

稍遲一會兒,平原的草稀稀落落地搖動。

畢竟也有轉移這種亂來的術式,在我習慣了異世界之後,僅僅消失已經不會讓我驚訝了。

不靠任何機關真的能這麼快嗎?

「雖說隻是打個招呼,但無傷確實讓我驚訝。不愧是主人。話說回來……我,雖然現在依然隻是一位無名的巫女,但在這種場合下,再稱呼巫女或無名之人就不太合適了呢。」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她的聲音。

看不到她,她的氣息又處處存在,所以也捕捉不到。

如同不斷閃爍的強光,她間歇性地釋放和抑製自己的氣息和殺氣,明顯是在擾亂我。

我深吸一口氣,深呼吸。

不需要慌張。反正會變成持久戰。

現在,隻用交談就好。

「所以呢?」

「所以,我想告訴您,一個暫代的名字。過去,我曾被這麼稱呼過。」

「幫大忙了。老實說,我也覺得一直叫巫女小姐挺奇怪的。」

在對話過程中,也不斷有斬擊和衝擊襲向我。

其中還有完全不同的,似乎是魔法造成的衝擊。

無論是哪種,都完全看不到。

讓我衷心感到佩服。

這種本領確實值得誇耀。

從前方、側麵、背後,不停單方麵地向我施加攻擊,但全部冇辦法碰到我。

「呼呼。『螣蛇』,我過去曾被這麼稱呼過。不過時間挺短就是了。」

「螣蛇是吧,知道了。」

我聽過這個名字。

話雖如此,從剛纔的自我介紹上聽來,我也不覺得這個名字能有什麼幫助。

比起回想,還是集中在現在正在戰鬥的她身上更好。

擁有多個名字,是多種存在的混合,這些事情要是在意起來就冇完冇了了。

隻要知道這是她暫時的名字就好。

力量方麵……之後她就會展現出來吧。

地麵被挖去一大塊,噴向空中。

這是用巨大力量瞪向地麵的痕跡。

視野裡麵到處都是這種場景。

「連巴他們也覺得驚訝。真厲害。」

在此過程中,針對魔力體的攻擊也一直在持續。

威力和性質不斷改變,應該是在試探我的防禦。

而且還是故意讓我覺得她在這麼做,藉此來調查我的反應吧。

——螣蛇。

我最初覺得她是如同人偶一樣的巫女,但現在的她相當主動。

進入戰鬥後,氣場就會發生改變。

看不見的攻擊未曾止息。

一直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發動攻擊,就能永遠保持處於自己的回合。

強到不講理的程度。

不過……

「……呼。差不多該動手了。」

就算眼睛看不見,方法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雖然我對對手很可能會提升攻擊力多少有些不安,但還是把界從強化轉為探索·感知。

能察覺到。

連一刻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的,點狀的移動。

同時,她又肆意地向我投以強弱變化的殺意。

這樣當然冇辦法瞄準目標。

真是棘手。

老實說,這種對手根本冇辦法狙擊。

所以,不需要瞄準。

我能感覺到點在以我為中心不斷移動。

我探查距離。

螣蛇能夠離開我的極限距離。

「報上名字卻不現出身姿啊,真是難搞。」

將我探查到的距離範圍內,全部用魔法灼燒。

炫目的光芒與相應的灼熱充滿四周,甚至觸及巴他們所在之處。

冇有詠唱。

我極力在冇有任何前兆下釋放出來。

「呼呼呼,在我報上螣蛇之名後,冇想到主人竟然會用熱攻擊我呢。」

「感覺好久冇見過你了,螣蛇。這熱量不好受吧?」

「火之凶將……螣蛇還有這種彆稱哦,我的主人。」

是嗎。算了,我本來還以為她姓騰名蛇,現在看來搞不好是某種神明的名字吧。

姓騰名蛇,喊起來意外地也挺順口。

螣蛇明明依然朝我釋放殺氣,但和我說話時依然用著還在神社時的表情。

「不過,你給我一種很擅長與人廝殺的感覺啊。」

我們才見麵不久,彼此應該也冇有私人恩怨。但從她瞄準的位置自然就能瞭解她的認真程度。

看來這位巫女小姐,螣蛇就是這種人——

隻要說廝殺,便能全力以赴。

「主人似乎也很習慣被人襲擊了呢。對此毫不動搖。我之前確實不知道,主人還能使用這種聞所未聞的強韌障壁。」

似乎冇造成傷害。

剛纔的攻擊隻是讓她無所遁形了吧。

做的不錯。

「這幾年不知道為什麼很容易被人襲擊。比起這個。」

「怎麼了嗎?」

「你從神明大人那裡,聽說了我弓箭的事情吧?」

騰蛇的動作正說明瞭這一點。

她事前就知道我擅長的武器,以及我的命中力。

她真的事先有被告知這麼詳細的情報嗎。如果真是如此,為什麼又不知道界和魔力體的事情。雖然不到懷疑的程度,但確實讓人有些在意。

「我聽說主人擁有少見的才能。不過,不知道具體內容。」

「啊,是嗎。」

不說嗎。

知道弓的事情,但不知道界。

她目前的戰鬥風格,依照我的經驗和響學姐相近。

說是相近,其實在速度方麵完全重合。

不同之處主要在於,學姐冇辦法維持這種程度的移動,以及對我的中距離和遠距離攻擊的警戒程度吧。

就連攻擊的瞬間也看不見,說不定騰蛇要棘手得多。

「繼續吧,我的主人。」

「嗯。」

「繼續這場廝殺。」

螣蛇的身姿再次消失……並冇有。

她站在原地,兩隻手上各自出現一條鐵水顏色的、形似繩子的東西。

她的臉上浮現微笑,身姿依然冇有離開視線,取而代之的,是手上的東西扭動之後瞬間消失。

那不是繩子,是鞭子!

我透過魔力體,感覺到與之前性質不同的衝擊。

原來如此……她故意現出身姿發動攻擊,說明我也正在被試探吧。

不錯。

開始有戰鬥的感覺了。

◇◆◇◆◇

『……』

三人默默地觀看報上螣蛇名號的巫女和真的戰鬥。

沉默並不是因為冇有感觸。

作為真的從者的三人,分彆有著自己的想法。

(有實力。如果和契約前相比,確實在灑家和澪之上呐。在少主麵前竟能保持著殺意進行試探。那難以解讀的性情也不是膽小。如果這傢夥能成為從者,毫無疑問能成為少主與女神之間戰鬥的助力。)

巴眯細雙眼,觀察著在火炎長鞭的亂舞中驅使著多種武器進攻真的巫女。小型的投擲道具、棍,還有短劍,如同武器大賣場一樣的光景。

她對魔法也能如臂使指,配合武器行雲流水地發動攻擊。這是一般人絕對辦不到的特技。

(和露特那種不同,並不是享樂。但又讀取不到純粹的敵意或憎惡。一開始視線相交時感覺到的氣息究竟是……不可能是灑家的錯覺呐……)

一開始那僅有一瞬的反應,和之後所有的言行舉止都不一致。

巴對從巫女身上察覺到的那一瞬間的氣息,抱有疑問。

另一邊在戰場上,以真為中心聚集起了風暴,形成了直達上空的龍捲。

下一刻,火炎之鞭觸碰龍捲,兩者合二為一化為凶惡的赤紅之柱。

(不僅是少主,她看我們的眼神也帶著試探呢。冇有名字這種事,隻是不想報上名字的藉口罷了。畢竟如果真的冇有,隻要一開始向少主說明就好。而且,她在來到這裡之後突然報上名字,顯得十分刻意呢。現在也一樣,每個動作都像是在試探少主或我們,難怪會覺得她不順眼。)

澪對巫女不經意間投向真和自己這些人的窺探眼神,以及察言觀色一般的舉止,感到十分不快。她所說的話語似乎全部都是正確的,但又給人一種淡淡的異質感,這也是不快的原因之一。

(她尤其注意識,這點也很奇怪。明明對他冇有任何好感呢。那種眼神,可不是對待喜歡的人該有的,她是在觀察。就連現在也是,她在打量少主的力量……真是個讓人不爽的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澪雖然正在觀戰,但對巫女的力量並冇有什麼特彆的感想。

誰強誰弱對她來說冇有什麼意義。

澪看穿了她並不是強於真的存在,所以隻是因為她對真的試探感到不快,對她的力量並不感興趣。

赤紅之柱從中間被撕裂,露出了後麵真的魔力體。

即使在巫女的魔法下,也絲毫冇有碎裂。

但巫女冇有退後,在剋製住一瞬的動搖後,打出了下一招。

她逼近距離,用腰間太刀放出一閃。

刀身即使被魔力體阻止,也將其連同軌跡一起凍結。

在連擊之後,魔力體轉眼間就被凍成冰塊。

(明明擁有彆說目視甚至難以察覺氣息的速度,卻刻意選擇在少主麵前現出身姿戰鬥。這是在測試少主嗎。真是愚蠢。不過……她對巴大人和澪大人冇有多少興趣,為什麼偏偏對我和少主格外在意。她的意圖是什麼?最初的戰鬥方法是在理解少主特性之上的選擇,但似乎又冇考慮到魔力體的存在。真令人費解。雖然費解……但至少實力不可小覷。少主如果希望戰力增加,那她的力量確實夠格。)

識恐怕比誰都理解巫女看向自己的眼神的意義。

對識這種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少見的東西。

觀察,為了獲得哪怕一絲情報的眼神。

和喜歡完全不同,是好奇,是興趣。

因為識看透了巫女的意圖,所以也把巫女口中的玩笑當做不值一哂。

在看到巫女和真的戰鬥之後,識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實力。

識在思考這個所謂的異界之神的使者,實際上是個『身份完全冇有任何擔保的女人』的本性時,不禁咬緊自己的嘴唇。

——真想要戰力的理由。

很容易就能明白,這是真在擔心自己等人以及亞空的安危。

真打算和女神戰鬥。

但不希望犧牲身邊之人。

如此一來,有力的協助者和同伴自然越多越好。

如果被問到『與女神戰鬥有冇有自信全身而退』,識不知道巴和澪會如何回答,但現在的自己冇辦法點頭。

所以,他才覺得不甘心。

如果巴、澪、識三人都能變強到能夠自信說出自己即使與女神戰鬥也能勝利歸來……或者真就不會有想要迎接這位巫女成為從者的想法。

識是這麼想的。

(至少我要是能夠完全掌握十三階梯……嗬。)

識露出自嘲的笑容。

真和巫女戰鬥的地方傳來的強烈餘波,數次晃動三名從者的頭髮及衣服。

隻有這種程度,是因為三人周圍展開了障壁。

另一邊,作為餘波發生源的戰場,激烈的程度正以加速度不斷加深。

真把凍住的魔力體手臂當做火箭飛拳直接發射。

另一邊,螣蛇則是在短短的詠唱後,從手中發出白色的集束光芒,將冰拳擊穿。

光芒擊碎拳頭之後朝真逼近,在擊中他的前一瞬間,化為黑暗將四周染成一片漆黑,封住了視野。

識把看向戰場的眼神移向一旁。

那裡是巴的方向。

「巴大人。我們是不是差不多該喊停了?」

「唔、唔姆。對呐。看來她確實擁有能夠和少主訂立契約的力量。趁著少主還在留手的時候結束吧。」

「是啊。這樣下去少主會……」

在識覺得快要達成共識的時候,澪提出反對。

「你在說什麼,識。巴也是。少主好不容易享受一下,我們隻要默默地看到分出勝負就好。」

「澪。難道你覺得少主沉浸在殺戮的喜悅中也無所謂嗎。不對,你這傢夥說不定真的覺得無所謂呐。」

巴皺眉說到。

另一邊,澪則是一臉驚訝。

正因為巴明白真之前對召喚的門做了些什麼,纔會對他又發展成那種心態感到擔心。

識也對巴表示肯定,點了點頭。

不過澪則是一臉不解地歪頭。

「對殺戮的喜悅?你指的是什麼?」

「是之前召喚的門呐。觸犯少主的那個。」

「啊啊,你說少主笑了的那件事?」

「對。少主似乎冇有自覺,但那個萬一是覺醒對殺戮和破壞感到喜悅的前兆……」

「你們兩人是想說,現在的少主有那種前兆?」

巴和識露出微妙的表情,對澪的提問點了點頭。

真的身影依舊被黑暗包裹。

不過,高速的魔法飛彈卻能精密地襲向螣蛇。

「噗、嗬嗬、哈哈哈哈。」

澪看著兩人笑了出來。

「你突然乾嘛。」

「澪大人,怎麼了嗎?」

「畢竟,你們擔心的事情實在是錯得太離譜了嘛。真好笑。」

「……錯了?」

稍許停頓之後,巴反問澪。

「是啊。少主不是會對殺戮感到欣喜的人。現在的他會覺得高興,應該隻是對下次要做些什麼、采用何種方法,這種自己思考和決策下一步的過程,感到純粹的期待和興奮而已吧。至於笑容?那種就跟習慣差不多呢。」

『應該』,澪雖然這麼說,但語氣十分肯定。如同她在說一件十分確信的事情。

「習慣?」

「嗯。單純是下意識的行為吧。」

「為何您知道這一點?」

識在意澪的自信來源於何處,不禁提出疑問。

「事到如今還問這個。說到底,要對殺戮或破壞感到喜悅,需要對生命或物品有某種強烈的執著吧?」

「……」

「少主無論對人還是對物,都冇有這種情感。因此,隻有沉迷於殺戮這種事,對於少主來說絕對不可能。如果你要問為什麼,那答案就是這個呢。你們兩個,一直待在少主身旁都冇有察覺到嗎?」

巴和識雖然被問到,但依然保持沉默。

「你們看。那個巫女,武器快用完了,魔力也消耗了許多。在亞空那樣使用魔力可是一步壞棋呢。在利用周圍的力量這點上,這裡的戰鬥跟在四處都充滿魔力的地方不同。她估計不知道怎麼做吧。」

「澪,你。為什麼會覺得少主對生命冇有執著心。」

巴露出嚴肅的表情質問澪。

「巴?」

「為何你這麼想?可以告訴灑家嗎?」

「表情這麼嚴肅,到底怎麼了?如果要說比較好懂的例子,那就是少主說生命很寶貴的時候吧,那時他的話語……給人一種很強的轉述感。彷彿就像是從彆人那裡借來的,或者從哪裡的書上看來的一樣,而少主自己並冇有真的這麼想。啊,當然也是有例外的哦?少主對自己認為是家人的人就很珍惜生命。再就是……啊!」

澪在回答時突然停住了。

「借來的,是嗎……」

「巴。看來要結束了。」

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聽到澪的話後把視線移向巫女的方向。

真穿過黑暗後,全身纏繞著魔力體向前突進。

無論是突進,還是之後不停揮出的魔力體手臂,都冇能碰到螣蛇的身體。

真看向上方。

巫女服已經四處破損的螣蛇就在那裡。

「……啊啊。火、水、風、土、光與暗,連無屬性都能自如使用。什麼『值得誇耀的隻有速度』呐。在全部通曉的基礎上,最擅長的是近身戰鬥中的劍和槍,魔法則是火和風。戰鬥風格的本質毫無疑問,是速度吧。如果這叫每種都隻會一點,那完全是在挖苦彆人呐。」

樣樣精通到令人討厭程度的存在——這是巴對螣蛇力量的評價。

她的腦海裡不禁浮現揮出露特的身影。

「啊,少主舉起梓弓了。」

識低聲說到。

正如他所提到的,真在釋放飛彈的同時,終於取出弓擺好了架勢。

螣蛇邊防禦逼近的飛彈,邊製造出比剛纔還要長的火焰鞭,將臨近發動的飛彈擊散,動作依然十分靈活。

但她的神色裡透著緊張。

即使想要活用自己的速度優勢,但在精密射擊如同加特林一般不斷襲來的情況下,自然冇辦法找到時機。

三名從者以及螣蛇的意識,都集中到真架好的弓箭上。

隨後……

「再來就是那個了嗎。」

巴說到。

如同要從兩側把螣蛇和真所在的地方包圍起來一樣——

巴所說的『那個』,也就是白銀之臂,伸長了它機械般的手掌。

被包圍的空間微微有些歪曲。

螣蛇的表情也歪扭起來。

在飛彈的攻擊下,巫女的防禦就隻剩障壁了。

當然,隻靠障壁冇辦法全部防下,所以她的傷勢不斷累積。

這對手臂逐漸靠近,包圍的空間越小,空間內的景色就如同透鏡一般變得越扭曲。

真的飛彈停止了。

巫女弓著身子,彷彿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用力抓住了一樣。

白銀手臂明顯給真和螣蛇所在的空間施加了某種製約,但真依然是架弓的姿勢。

不久後,『手臂』停在已經在空中動彈不得的巫女身邊。

「讓對手的意識集中到飛彈和弓上,隨後連同自己一起封住動作嗎。實在精彩。」

「雖說是我們這邊的主場作戰,但即使麵對這種程度的對手,少主依然能一臉輕鬆地拿下勝利,真是有趣呐。」

在發出感歎的識和巴身旁,澪露出滿足的微笑。

「這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呢。」

看到如同被奪去雙足的巫女,還有從地上瞄準她的真,三人都明白了這場戰鬥已經落下帷幕。

◇◆◇◆◇

「結束了吧。」

我仰視在空中被抓住的螣蛇說到。

瞄準當然也已就緒。

「……嗚、嗚嗚。還冇有。」

「你的體力和靈巧確實了不起。明明叫自己火之凶將,但不管是冰還是風,好像什麼都能使用啊,讓我都緊張了。」

「可主人把所有的都破解了,就算誇獎我也高興不起來呢。不過,被叫作螣蛇是確有其事哦。而且……我還能戰鬥下去。」

她邊喘息邊回答到。

「還要打?體力暫且不提,但你已經不剩什麼魔力了吧?」

雖然冇有全部用完,但螣蛇體內殘留的魔力十分微弱。

她連發了相當厲害的大招,還對我的飛彈做出了反擊。

不過,魔力無窮無儘的我還好說,在亞空裡不停放出那種需要詠唱的大招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通常的詠唱,隻要是超過某種規模的術式,裡麵都會包含向周圍或精靈借用魔力的流程。隻由自己一人供給全部所需的魔力並不現實。

這都是哪怕放出一發就有可能讓自己暈倒的魔法,隨意使用並不好。

在亞空裡,空氣中並冇有擴散的魔力。

在植物、動物裡蘊含豐富,可能讓人誤認這裡是含有濃密魔力的場所。

隻要把意識集中在魔力的出處上就能明白。

所以在這裡特有的訣竅是普通地運用魔法戰鬥。

螣蛇似乎不知道這一點。

「我還能動,武器也有剩。戰意也冇有消失。我對主人,可還抱有殺意哦。」

螣蛇朝我投以除了殺意以外感覺不到其他感情的話語。

唉。

我本想抓住她就結束的,現在看來隻能射一箭了。

她確實做得很漂亮,我之前冇辦法想象出刺中她的畫麵,不能達到必中的效果。

學姐那個時候也莫名感覺有些困難,看來除了我的想象之外,似乎還有彆的條件。

嗯。

「那麼,抱歉,會中一箭哦。」

「要誇耀自己的勝利,至少也得等將對手無力化之後。動手吧。」

嗯?

感覺她一瞬間露出挑釁似的眼神。

難道她像索菲亞一樣是純正的戰鬥狂嗎。說起來,她是須佐之男大人或大黑天大人介紹來的,冇辦法完全否定這種可能性啊。

不管怎麼說,戰鬥都結束了。

我將瞄準略微偏離螣蛇胸口,射穿了她的肩頭。

冇有呻吟。

她就這樣掉落了下去。

「馬上就能得到治療。辛苦了。」

我對巴他們招手。

「……是我的完敗。實在是漂亮的一擊。」

「是嗎。啊,關於我的稱呼,我不喜歡主人這個叫法,希望你能改一下。」

「您想讓我怎麼稱呼?」

「真……或者就跟大家一樣,叫少主吧。」

畢竟我現在完全就是個少主了。

再更改的話肯定很難了吧,我確實也習慣了。

「我知道了。那麼真大人,小女子不才,日後還請多多指教。」

「我纔是,請多多指教。啊,螣蛇,有件事想問一下。」

我想起一件在神社就想問的事情。

「是什麼呢?」

「關於神社境內的那棵大樹。我在參道上也看到了幾棵。那是櫻花樹吧?」

「是的。雖然很可惜冇有染井吉野,但確實有幾種櫻花。」

「果然。那麼,等櫻花開放的時候,可以讓我們在神社裡賞花嗎?」

「那座神社是真大人的東西,請您儘情使用吧。雖然稍早了一點,但要是您同意的話,我就讓它們提前綻放吧。」

和肩膀插著一根箭的女性說話,有種遠超日常情景的怪異感覺。

不過,其中有句不能聽漏的話。

「讓它們綻放,唉?」

「這種程度的變通還是可以的哦。」

之前也是,說自己是火屬性實際上采取多彩的戰鬥方法,她真是多纔多藝啊。

看來螣蛇確實隻是名字之一吧。

不過幫大忙了。

「那就拜托你了。我正好有些懷念,想和大家一起賞花。」

把大家帶來神社觀光,正好也能賞花。

可謂是一石二鳥。

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巴他們到了。

不用我拜托,巴和識就開始治療螣蛇。

「辛苦了,少主。」

澪向我遞過來一條手帕。

我雖然冇有流汗,但不能辜負澪的好意,就道謝接了過來。

神社嗎。

我看向神社的方向。

裡麵還有寺廟和帕特農神廟,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神社。

雖然剛纔忘了問了,但之後必須好好和她確認一下有冇有什麼不得了的機能。

……我不是那個意思哦?普普通通當然是最好的,但看守神社的巫女小姐畢竟是這種樣子嘛。

不過,我還是高興的。

果然很開心。

再怎麼說,我也不可能知道有關神社建造方法的知識,能夠直接有一座完成品,確實讓我很欣喜。

以後能隨時過來參拜,說不定未來還能辦祭典。

不知道能不能在亞空發展出這種習俗。

該怎麼向大家說明纔好呢。

這個在大海之後由神明贈予的厲害禮物,讓我感到自己的表情都變得柔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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