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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6
亞空異變
——一氣之下搞砸了，但我並不後悔。
雖然這種話在新聞或週刊雜誌上很常見，但在來異世界之前，我從冇想到會適用在自己的行動上。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采取其他方法應對之前召喚的薩麥爾，說不定會有更好的結果。
從得與失來考慮，我選擇了損失。
薩麥爾變回原本的道具形態，正身處識的實驗室裡——或者說，被放置在那裡。
為了達到與他同等的運用能力的程度，需要相當長的研究，這會占用大量的人手與時間。
從結果上來說，我失去了最快回到日本的手段。
「……不過，果然啊。」
我望向工坊外麵，自言自語到。
我果然不後悔。
如果能回去，我想回到日本。
我不想長住在這個狗屎一樣的世界。
這是事實。
但如果要問我是否願意以拋棄亞空的大家為代價達成這件事，那我的回答是不。而且，我和女神之間的孽緣也冇有做個了結。
如果要問我是否願意忍受家人被人侮辱的憤懣也要回去，答案也是不。
我雖然想歸鄉……但可能並不那麼迫切。
「而且，我對這邊世界的習俗和商業知識，都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熟悉。狗屎一樣的世界，是嗎……」
這裡的人判定自己的實力在對手之上後，就對初次見麵的人呼來喚去……
算了，薩麥爾的事先放在一邊吧。
對了！這個世界還有亞空或齊格這樣宜居的地方啊。
連這個一開始隻是擺滿空架子的房間，不知何時，也被亞空的人們佈置了各種各樣的裝飾。再加上，對我照顧有加的齊格的倫布朗特先生和羅茲嘉爾德的紮拉代表，還有講師同事們向我推薦了許多書籍，這些我都買了下來，現在房間裡已經滿滿噹噹了。
所以說，即使這裡是那個討厭的女神支配的世界，也並不是所有事情都令人厭煩。
總體的……百分之五左右，我還是喜歡的。
不是百分之五十，而是百分之五，總體讓人討厭的結論還是不變。
「呼。說起來，日本差不多是梅花盛開的季節吧。過了之後便是櫻花。大家都會聚在一起賞花，巴應該很喜歡這種活動。」
油菜花，梅花，之後是櫻花。
在我還在日本的時候，每年三月都會去賞花。
春季的觀花，主角果然是櫻花。
不過，知名的櫻花觀賞地點這一時期都會擺滿小攤，變成祭典狀態。
所以當我回憶過去賞花的情形時，視覺上雖然仍是飽滿的櫻花，但嗅覺並不是。空氣中瀰漫著麪食、油炸食物和烤串刺激食慾的香味，還有酒精的臭味。
週末和夜晚尤其如此。
賞花啊。
亞空其實也有櫻花。
據我大致的觀察，山櫻花比較多。
冇看到過類似枝垂櫻這種常見的染井吉野櫻花。
亞空裡倒是有很多明顯不是野生種類的水果或蔬菜，但目前還冇發現園藝品種的櫻花。
我個人最喜歡山櫻花——而且是葉櫻狀態的。但從觀賞性上來說，果然還是染井吉野櫻花最好。
如果要在亞空舉辦賞花大會，一開始還是粉色而飽滿的那種比較好。
存在的可能性並不為零，尋找這種櫻花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不過，也不是不能為了賞花特意去種植。
有冇有一片土地櫻花漫山遍野，而且適合賞花呢。
可能有吧？
山裡的事情隻要問山裡的動物們就知道了。
好，趁熱打鐵，這就去尋找吧。
「要是附近的山裡剛好有這種地方就輕鬆了……唉？」
我停下腳步。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讓我不禁愣住。
亞空又變大了？
我還什麼都冇做呢。
不過，亞空的擴大與我的魔力有關，經常會在我的魔力發生變動後改變，而且總是發生在我睡覺的時候。
那這次是因為……薩麥爾戰吧。
我不僅使用了大量魔力，還嘗試了召喚手臂。
而且還有點生氣……除了魔力之外，感覺有不少事情都相關。
「還是有點奇怪啊。這次的規模給人的感覺相當小。」
之前的感覺都是一口氣擴大不少。
我們在亞空使用的土地，實際上和荒野的前哨基地大小相近。也就是說，絕大部分的土地都處於未使用狀態。
居民總數雖然超越一千，但這要算進居住在大海裡的種族。
我大致感覺，現在的亞空，大小已經跟女神世界有地圖記載的部分差不多了。
不過，彆說國家了，我們這就隻有兩個城鎮，再加上幾個小村莊，土地基本上都是空著的。
一開始是在沙盒中建造了一座小小的城市，但回過神來，沙盒已經變成了熱帶大草原——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
但我覺得這次的擴大和之前亞空麵積的大幅擴張有些不同。
我使用界，調查擴大的地方。
新生成的土地自然位於亞空的邊緣，我便將探查範圍設定為全體。
因為太過廣闊，我冇辦法進行詳細地調查。現在隻要知道那裡是山川還是平原就好。
照我之前的預測來看，大概是不到一百平方公裡的限定範圍擴大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規模之小確實能算作異常情況。
「……喂，騙人的吧？」
我剛開始調查，就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表情都緊繃起來。
雖然亞空是個常給人帶來驚奇的地方，但這實在是難以置信。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和大海形成的時候一樣，甚至比那還要讓人驚訝。
啊，和大海那時候一樣，也就是說……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可能性。
「少主——！」
正好在這時，巴冇有敲門就飛奔進了房間。
……是從窗戶進來的。
啊，也對，這自然冇辦法敲門啊。
總之，她現在非常興奮。
「巴，下次好好從房門那邊進來啊……對心臟不好。」
「因為時間寶貴呐！灑家就冇有從走廊跑過來！剛纔、就在剛纔，亞空裡終於有了呐！」
「冷靜點。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麼。」
「少、少主為何能如此冷靜！？這可是一件大事呐！？」
巴慌張得相當有趣。
恐怕隻有比任何人都熟知亞空，而且原本就對空間魔法有深厚知識的她，才能這麼激動吧。
「該怎麼說呢，畢竟在我還冇緩過神的時候，來了個比我更驚訝的人嘛。事情來的太突然。大海那時候也跟這差不多。」
而且，跟我想到了原因也有關係。
「大海那個時候，姑且有灑家也能勉強理解的部分。但這次，這次絕對不可能呐！如果亞空的成因，與少主和灑家有關的話，就絕對不可能呐！！」
「好吧，我想也是。我說啊，巴。先不管能不能理解這個現象，在大海那個時候，我們不就知道了亞空能在我們無關的地方發生改變嗎？」
「少主指的是，那些異界的神明帶來的奇蹟？」
「這次應該也是一樣的吧？那個時候，大黑天大人也說了之後還會有些什麼。」
「少主……可是……」
「我們現在就去調查。不過，不要拘泥於這個事情是怎麼發生的，而是要專注在這件事已經發生的結果上。我最近明白了，世界上也有那種想破腦袋也冇用的事情。」
如果什麼事都要考慮合理性啊概率啊，那活著也太艱難了。
就我這種情況，一切不幸開始的源頭——『來到異世界的概率』，本就已經是小數點後不知道要排多少個零了。
「……這就是悟道的境界嗎？」
巴露出既佩服，又帶著點擔心的奇怪表情盯著我看。
我覺得肯定不是。
「不對，是放棄的境界。我隻是想通了，人生裡本就有這種波瀾起伏的時期。我放棄去思考這些不合理的事情，僅僅朝前看。」
「放棄……這種積極的放棄，也是一種很好的處事方法呐。唔姆。」
「我就不問你又理解什麼了。巴，你也要和我一起去調查吧？」
「灑家當然要和少主同行。畢竟那裡可是——」
「嗯。」
「有人造建築呐。」
「有建築啊。」
巴和我的聲音合在了一起。
◇◆◇◆◇
最後決定前往調查的，除了我和巴，還有澪和識——也就是所有從者。
本來隻是前往深山的尋櫻之行，一下子成了三十分鐘左右的重複轉移的長途旅行。
新擴大的土地位於冇怎麼進行過調查的方向，而且我們需要配合最不擅長轉移的識，控製距離，不斷重複安全的轉移，所以需要花費這麼多時間。
對我——或者說，對於除識以外的我們三人來說，這次就跟出去野營差不多，但對他來說似乎就跟強行軍一樣。
而現在，那片土地與目標的人造建築已經映入眼簾，我們就姑且選擇步行朝目的地前進，正好也能讓他休息。
識麵如土色，呼呼地喘氣。巴對著他傻眼地說道。
「你還是老樣子，很不擅長轉移呐。」
「我們明明移動得那麼緩慢，你也太丟臉了。」
澪也補充了一句進行追擊。
畢竟這兩人呼吸冇有絲毫紊亂，也感覺不到疲累。
實際上我和她們也是一樣，隻有識一個人相當辛苦。
即使我向他輸送魔力，幫助他恢複，他還是一副氣喘籲籲的樣子。
「非、非常抱歉。我好久、冇這麼、不停地長距離、轉移了……是我、大意了。」
識自從能夠自由通行亞空和外界之後，就不怎麼使用長距離轉移了。
他都是通過亞空，直接轉移到放置於外界的轉移點。
畢竟這麼做更輕鬆。
我基本上用的也是和他一樣的方法。
識本來就不怎麼擅長轉移，他說過，自己學習到不會覺得不便的程度後，就很少練習長距離轉移了。
以前我還問過他，能不能給指環賦予這種能力，但指環的能力似乎不是創造出來的，而是裡麵本身就存在的，所以不行。聽他說冇有空白的指環，而且也冇有與轉移能力相關的指環。
這讓我覺得，原來識這種能夠發揮多樣能力的特性，意外的也有短板。我還以為他能夠自由地設定十三種能力呢。
「要是走路也辛苦的話，稍微休息一下也可以哦？」
「冇、沒關係的。魔力、也接收到了。我很快、就能恢複。」
「是嗎。作為參考，我有個問題想問。你現在感覺到的疲勞具體是怎樣的？」
雖然識看起來很難受，但他的步伐姑且平穩，輸給好奇心的我就試著問了一下。
冇事，識的眼睛裡也閃著對於前方事物好奇的光芒，他會原諒我在這個時候發問。
好奇心是很偉大的。
畢竟我事先跟識說了那裡很遠，但他還是二話不說地跟了上來。
「要打、比方的話……就像、全力奔跑了、三十分鐘的感覺。」
「啊、啊啊……原來如此。」
那會死吧。
我想象不出來全力奔跑三十分鐘是什麼樣子。
話說，空間轉移還會伴隨**上的疲勞嗎？之前轉移的時候，冇印象自己還會呼吸紊亂啊。
「連自己很累都要拿來和少主炫耀？識你是不是個笨蛋。」
澪聽到了我們倆的對話，戳了識一下。
「冇事的，澪。是我問他的。」
「不對，少主。明明是我們在配合識的節奏緩慢地移動，可他卻上氣不接下氣，甚至還覺得自己了不起……簡直笨到了極點呢。」
識冇有覺得自己了不起吧。
他一直在喘氣，臉色也有點不好。
「說、說起來，澪。空間轉移魔法會對身體帶來難受的疲勞感嗎？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我改變話題，把矛頭從識身上轉走。
「嗯……我冇有過這種經驗呢。隻要用得好，應該就冇問題吧？」
應該啊。
澪都是憑直覺使用魔法的，冇辦法當作參考。
至少她未曾覺得疲勞。
而且她體力方麵就很厲害，更不容易有這種感覺吧。
在我感慨的時候，巴也加入到對話中來。
「……你彆跟少主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少主，空間轉移係的魔法，通常會根據距離消耗相應的魔力與體力。其中，前往亞空和離開亞空的轉移又和這有一定的區彆呐。」
「這樣啊。我倒是冇什麼感覺。」
「唉！？額——……」
啊，識露出充滿絕望的表情看著我。
『額』好長。
感覺都能看到尾音拖成的尾巴了。
「因為少主原本體力就強，加上總是保持著離譜的身體強化，冇辦法給其他人當作參考呐。」
「離譜……」
巴的說法真傷人。
「很遺憾，這是事實呐。雖然應該冇機會向其他人傳授空間轉移級彆的魔法，但灑家認為，少主還是通過幾本相關的書籍學習一下常識比較好。」
「……我會的。謝謝。」
本想改變話題袒護一下識，不知為何我也受到了打擊。
「轉移陣就是為了減輕魔力消耗和體力消耗，使其能夠到達實用範圍內的東西呐。澪所說的『隻要用得好』並不現實，但通過身體強化確實有可能減輕體力的消耗哦。」
「這樣啊，那識也這麼做不就好了嗎。」
「少主，識已經用上了四個指環，纔是現在這副樣子。對吧識？」
「……」
識冇有回答，僅僅低下頭，步履蹣跚地走著。
仔細一看，他的手指上確實戴著戰鬥時標配的能力強化指環。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戴上的。
需要他做到這種程度的全力奔跑三十分鐘嗎……
「這次要吸取教訓，不管轉移是不是你最不擅長的東西，鍛鍊起來總之冇有壞處呐。從者怎麼能讓主人擔心。之後要鍛鍊呐！肌肉鍛鍊！」
……
我真想把這番話跟巴說個幾十次。
你這傢夥之前，問我飛鳥京在什麼地方，這問題彆說跟武士冇什麼關係，甚至都已經來到了曆史學或考古學的層麵，早就超越了我一個高中生的級彆。
這種問題我怎麼可能知道啊。
我想說會不會是在奈良的什麼地方。
因為平城京之前似乎經常遷都，搞不好飛鳥時代遷過好幾次的首都全部都叫飛鳥京。
這傢夥到底想往前學多少日本曆史。
江戶迷，真是恐怖。
連我也冇學到那麼早的曆史，不清楚詳情。
我江戶時代以前的知識大概就是人均以下水平吧。
可是巴偏偏對麻煩的戰國時代無關緊要的小地方，還有日本南北朝時期的東西感興趣。那個時代的戰爭似乎常用火攻，一手史料嚴重缺失——也就是說，在日本史上屬於相當程度的黑暗時代。
照我這種程度的知識來看，有種世紀末或無法無天的感覺。
「少主？」
「嗯？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
「對不起打擾了。少主果然在想那座建築的事嗎？」
拋開很容易異想天開，變得心不在焉這這點不談，巴的心情總體上是很好的。
尤其在她看到亞空突然出現的建築之後。
那是複數的建築群。
我也看到了。
也通過界掌握了詳細的配置。
但當我用魔力進行感知時，隻能感覺到那裡是一片什麼都冇有的空白地帶。
肉眼是可見的，使用界探查之後，也發現確實存在。
說不定張開了什麼特殊的結界吧。
畢竟，那種地方就算有結界也不奇怪。
「嗯，也有可能。」
「少主，我可以問個問題嗎？我從剛剛就很在意，那個究竟是什麼呢？」
澪伸手筆直地指向前方。
她手指的，不是位於我們前方數公裡的建築物，而是我們麵前的東西——對我來說，那是很熟悉的『門』。
跟薩麥爾冇有關係。
那是能讓我回想起曾造訪過的平安神宮的巨大鳥居。
冇錯，那個形狀不會讓人認錯，確實就是鳥居。
在森林中，從鳥居延伸出一條道路。
「那是鳥居哦，澪。」
「鳥居？」
「果然如此！少主，那個就是鳥居嗎！嗚嗚嗚，灑家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呐！」
澪一瞬間露出糟糕了的表情，雖然想掩蓋，但已經太遲了。
巴並冇有錯過。
「聽好了澪，那是通往神明住處的門呐。必須從正中間通過才行哦，還有——」
巴興奮地向澪講解各種各樣的習俗。
她開始解說通過鳥居的方法，手水舍的使用方法，還有參拜方法等等，不知為何連與一般方法不同的出雲大社的做法也講到了。
一般進行『二禮二拍一禮』就可以（注：『禮』指鞠躬，『拍』指拍手。），講這麼多隻會讓人混亂吧。
巴既然想講解到這種程度，那與其教四拍手的參拜方法，不如直接教大祭時也能使用的八拍手參拜法。
不過澪又不是日本人，就算知道這種知識，未來也不見得能派上用場。
等走到鳥居之後，再由我簡單地給澪和識講解一下參拜的知識吧。
「看來，這就是少主所說的東西吧。」
識終於恢複過來，向我提問。我點了點頭。
「似乎是這樣。雖然路還很遠，但有鳥居，說明從那裡開始就是參道了吧。」
「您說，參道？」
「啊，抱歉。簡單來說，就是從這裡開始——」
看來就算複原度再高，這裡似乎也冇有門前町。
還是儘量簡單直白地解釋吧。
如果想詳細瞭解，就去當獻給巴的活祭——不對，當巴的學生，聽她講解就好。
「——我們就進入了處於神社影響下的地方。如果拿神殿來打比方的話，參道就類似於為了讓人們前往神殿進行祈禱的道路。」
「神殿……神社果然是為了此種目的建造的啊。在這個亞空也有神明存在嗎，讓人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雖然也有例外，不過你就把這裡當成一座超級大的神殿就好。前方會有什麼在等待著我們，親自前去確認也是一種樂趣。不過，我覺得應該冇必要那麼緊張。」
「超級大的神殿，我覺得這個形容似乎自相矛盾……超級大，超級大的神殿。如同在說『像少主一樣的普通人』一樣難以理解……」
我打的比方似乎讓識更混亂了。
我還覺得這個比喻不錯，原來這麼難理解嗎。
算了，包括識說的像我怎麼怎麼樣在內，暫時放到一邊好了。
冇錯，在亞空出現的建築的真實身份……就是神社。雖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我覺得這就是大黑天大人最後說的『還有一個禮物』。
神明大人送的東西是神社，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超現實主義了。
而且，這還是占地麵積巨大的建築群，因為被森林擋住，看不清全貌。
老實說，我在用界探查之後，還是有搞不清楚的地方。不實際看一圈的話，我也是一知半解。
我們朝塗成紅色、應該是石頭搭建的巨大鳥居前進。
「果然隻有一個人啊。」
「既然少主也感覺不到其他的氣息，那就冇錯了吧。不過，在這麼廣闊的神社內隻有一個人，跟灑家所知道的相距甚遠呐。」
巴似乎有什麼想法。
我們進入了神社後，目前身上還冇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不過，在這麼寬敞的地方，似乎隻有一個人在。
而且也冇有移動的樣子。
似乎在等待我們。
「以神域來說有些奇怪呢。」
澪似乎覺得不可思議，邊環顧四周，邊跟著我們前進。
識好像也有同樣的想法，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
「跟女神的神殿完全不同。如果這也是神域，那神到底是……」
他跟澪有些不同，似乎陷入了一個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
不過。
我跟著澪也開始觀察四周。
高聳的樹木成排矗立。
每棵都高到需要仰望。
砂子鋪成的道路，廣袤的森林。
構成的氛圍寧靜又莊嚴，讓人心情舒適。
可能因為這是真正的神明建造的吧。
感覺這裡配得上神話之森，或者神代之森的稱呼。
「這道路與神社十分相符。寬闊到這種程度，感覺前方更有可能是神宮或者大神社呢。」
「竟然有這種程度，看來神社也很讓人期待呐。」
巴的眼睛閃閃發光。
可能是我的錯覺，她的呼吸也很急促。
但我更在意的是裡麵正等待我們的人。她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在那裡的。
從所處的地方來考慮，應該是神官長吧。
但話說回來，這估計是大黑天大人贈予的禮物。比起神社，更有可能是日本風情的寺廟或寺院。
我們登上冇有一片落葉的石階。
這裡的維護似乎做得很好。
我試著想象一個人管理這麼寬廣的地方，感覺跟苦行無異，不過很可能使用了魔法或類似的東西吧。
「我還以為會是更麻煩的地方呢，比如到處都是陷阱的森林。」
澪說了句會遭天譴的話。
又不是什麼闖關迷宮……
不可能在神社乾那種事吧。
就算不停地穿過鳥居，也不會傳送的啦！肯定是這樣。
話說回來，這種冇有絲毫敵意的氛圍，確實讓人有些掃興。
可仔細一想，大海那個時候也冇有特意設計什麼機關。
可能單純隻是送給了我們一個自帶管理者的神社吧。
畢竟亞空裡並冇有神社或寺廟這種地方。
「噢噢，能看到了。那就是少主世界的神殿嗎。」
正如識所說，視野正麵出現了一座外觀令人熟悉的神社。
親眼見到果然很宏偉啊。
「噢、噢噢噢噢！」
巴渾身顫抖，正感動得無法自拔。
我不禁露出苦笑……嘴角卻在這時僵住。
因為有另外一座建築映入眼簾。
這是什麼。
在我目瞪口呆時，澪向我問道。
「那個，少主？在我看來這裡相當冇有統一感呢。正麵和右邊的建築，還算有些相似的地方，但左邊的那個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呀？」
「唔，嗯。」
澪說的冇錯，我也隻能點頭。
識似乎也有同樣的違和感，微微偏頭說道。
「不如說，左邊的那個還有一些女神神殿的餘韻，跟我熟知的神社有相近的地方。正麵和右邊的完全是未知的神殿。」
「……嗯。」
識說的冇錯，左邊的建築物，在風格上確實更接近女神的神殿。
至少和這裡完全不搭。
我姑且知道這片神社的土地上有一座寺廟。
跟我的常識也是相符的。
也就是所謂的神宮寺。
也有叫作神護寺或神宮院的，這是神佛調和思想的一種體現，語感上有著保護神社的寺廟的意思。
當稱呼變成宮寺或彆當寺時，意思則更偏近寺廟在管理運營神社。
我課外瞭解的程度就這麼多。
先不提現代的佛寺和神社，古代確實有兩者相爭的時期，就算統稱為神宮寺，其中神社和寺廟的關係也多種多樣。
「……少主，灑家現在十分感動，但為何左手邊有個讓人相當掃興的東西……那也是神社嗎？」
巴露出複雜的表情指向那個建築物。
「那個不一樣。話說，正麵確實是神社，但右邊是佛寺哦。左邊那個是外國的神殿。」
「右邊的是佛寺嗎！也就是所謂的神宮寺吧！就像東照宮裡的輪王寺那樣？吼吼，原來是這樣的啊。」
還知道具體例子啊。
不愧是巴。
傳說神道中的權現大人，也是寺廟中佛的化身之一。
不過……
「好顯眼啊。雖說神社廣納眾生，但這也太廣了……」
「外國的神殿。啊啊，我記得少主的世界有多種的神明信仰吧。」
識似乎被我的世界的宗教話題引起了興趣，向我問到。
「算是吧。這樣來看，這裡就有三種宗教了呢。」
「三種嗎。這還真是混亂。」
識說的一點冇錯。一般不會有這種組合。
「首先，正麵的神社是神道教。」
「而右邊的寺廟是佛教。」
「唔姆唔姆。」
「最後的左手邊，是祭祀歐洲神明的神殿——估計是帕特農神廟吧。硬要分類的話就是希臘？好像不是宗教，是個國家吧。」
「為何少主要用疑問語氣？」
「雖然留下了各種各樣的遺蹟，但滄海桑田過後，最終誰也不知道原本是用來乾什麼的吧。」
「也就是說，神的教誨現在已經冇有剩下？」
「應該是這樣。據我所知——」
希臘神話並冇有以什麼教為名流傳到現代。
羅馬繼承希臘之後，奧林帕斯眾神的名字也發生改變，成為了羅馬皇帝的信仰對象，同時對猶太教也產生了影響。
不過，從猶太教誕生的基督教漸漸變得龐大，之後受到羅馬皇帝的公認，開始驅逐其他宗教。
實際上，其他民族的神話也傳入過羅馬，基督教從一開始就是混在一起的。當時學習的時候，給我一種混合物的感覺。
西方的世界史好像很早之前就學過……
也有學說指出，聖誕節最初能追溯到羅馬神明的祭祀上，我記得……好像叫撒旦還是什麼。
難道我記錯了？
不過，我有印象當時還因為這個聯想到老式遊戲機和遊戲的名字哈哈大笑過，應該就是撒旦吧。
好像是祭祀冬至日還是什麼。
我對課外知識的瞭解程度跟我在學校裡學的相比也好不到哪去，水平不到能給人上課的程度，可還是努力地講了出來。
我偶爾也是有想在從者麵前耍帥的時候嘛。
「基督教好像是世界級彆的宗教之一吧。我記得佛教似乎也是。」
「嗯，說得對。順帶一提，基督教雖然是一神教，但在那個神殿裡的神明所登場的神話裡，還有許多其他的神明出現。所以，說不定不去強行分類纔是正確的。抱歉讓你混亂了。」
「冇事的。」
「其實也可以叫做希臘神話教，或者希臘教。畢竟希臘神話是世界聞名的。」
「少主的世界原來有這麼多奇特的宗教啊。」
「哈哈……」
「不過，明明原本有很多神，現在隻有一個了嗎。難道神明之間會舉辦大逃殺？」
大、大逃殺。
某種意義上說不定是對的。
實際上戰鬥的是人類，可以看成是神明之間的代理戰爭。
「識，灑家覺得這是養蠱的道理。更強的神明吞噬其餘神明，讓自己名揚後世呐。吞噬信仰，曾為神明之物也可墮為惡魔。」
「喔……這可真是令人感興趣。」
巴，說成是養蠱過分了吧。
無論是大逃殺還是養蠱，本質上都是互相殘殺。
不過，宗教雖然有著血淋淋的曆史，但並不能說就是錯的。這麼想的我可能也有問題。
「好、好了，你們兩個。討論到此為止。正如巴所說，神社中也有神宮寺這種存在，其實並不奇怪，但左邊的神殿連我也冇親眼見過。我想那個應該叫帕特農神廟吧，你們想簡稱為帕農廟或帕特廟都行。」
純白、石造，風格明顯不同。
周圍的樹木也是冇見過的種類。
「語感不好聽呐。為什麼這裡會有那種東西？」
巴搖了搖頭，似乎不喜歡這個叫法。
「我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你還記得當時來到這裡的神明吧？」
「嗯，那三位神明都記得。」
「我想，這應該分彆是他們三位的神殿。正麵的是須佐之男大人的，或者是月讀大人的。右手邊是大黑天大人的，左邊的則是雅典娜大人的吧。」
「吼吼。也就是說，來到亞空的神明分彆屬於不同的體係吧。真是有趣。」
啊……對了。
既然是雅典娜大人，那麼，那種樹可能是橄欖樹吧。
我記得，雅典娜大人和橄欖樹有密切的關係。
如果是羅馬的密涅瓦神，說不定會是其他種類的樹木，但我冇辦法區分希臘神殿和羅馬神殿，而且本人也報上了雅典娜的名字，感覺應該冇錯。
我還是第一次仔細觀察橄欖樹。
之前隻見過成熟的黑色果實。
「那個氣息就位於正麵的神社裡。對方似乎冇有出來的打算。好不容易來到神社，我們還是參拜一下吧。我覺得這樣才符合禮節。」
「少主，這裡采用什麼參拜方法纔是正確的呢。」
「一般的二禮二拍一禮就好。如果做錯了話，裡麵的人應該會告訴我們。好了，那裡有手水舍。巴，你去告訴澪和識使用方法。」
前方有個相當氣派的大手水舍。
「手水舍！灑家知道了！澪、識，跟灑家來！」
我一催促巴，她就迫不及待地帶走了澪和識，一邊演示手水舍的使用方法，一邊教導他們。
眼前是鋪滿沙礫的廣闊庭院。
右手邊是寺廟，左手邊能看到帕特農神廟。
確實，總體上是令人懷唸的景象。
讓我都不禁快要忘了自己身處亞空。
回憶起了不少往事啊。
手水舍的主流念法是『てみず』呢，還是『ちょうず』呢，舍是念『しゃ』呢，還是『や』呢。
正因為所有的念法都是對的，所以如何稱呼才讓人煩惱。
順帶一提，我的念法是『ちょうず』和『ちょうずしゃ』，但不同的人選擇不同。
我身邊大部分都是對此不感興趣的人，如果詢問他們的話，最多的答案會是『てみず』和『てみずしゃ』。
正好乘這次機會，把『ちょうず』的念法傳播到亞空吧。
畢竟隻要不教其他讀法，那就隻有一種選擇了。
咯咯咯。
在我想些有的冇的時，三人似乎已經使用完手水舍了。
我也走了過去，迅速地漱口洗手。
這裡的手水舍，不是從蛇或龍的嘴裡嘩嘩流水的形式，而是從自然的岩石上鑿出水盤。
清水從水盤的底部淙淙湧出，水麵常有波紋。
好了，該去參拜了。
我走在前麵，站到估計裡麵空空的賽錢箱前。
因為是亞空的神社，我就放入巴製作的亞空貨幣。
把一兩四人份，一共有四枚。
我的頭上有個鈴鐺。我握住繩子，讓它發出響亮的聲音。
「你們跟在我的後麵做同樣的事情就好。應該都知道吧，不能帶有敵意哦。」
三人都點點頭。
首先是輕輕地鞠一躬。
隨後深鞠躬，拍手兩次。
最後襬正姿勢，再鞠一躬。
——月讀大人，我總算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雖然現在的目標是就算亂來也要回到日本，但還有事情冇有完成，我想優先解決那邊。
不管未來的我會變得怎樣，您所說的『隻要自由地活下去就好』一定會一直支撐著我走下去。
請您保重身體，安心恢複。
雖然時間有些長了，但最後，我又輕輕鞠了一躬。
最初和最後的鞠躬，說不定就和打招呼一樣。
這種事，總覺得讓人相當懷唸啊。
我抬起頭，深深地吐了口氣。
「好，結束。大家辛苦了。」
我重新麵向三人。
氣息移動了。
就在我們的左手邊，正殿之中。
依然冇有敵意。
雖然冇有與我們接觸，但移動到了相當近的地方。
這可傷腦筋了。我冇有升殿參拜的經驗啊（注：指在神社裡麵的參拜）。
如果是祈禱的話，小時候說不定有做過，但我已經不記得了。
我看向氣息的方向。
嗯？
那裡是神社管理所，不對，是授予所嗎？
（注：授予所是神社裡給參拜的人們發放禦朱印，即參拜憑證的地方。）
畢竟那裡還有護身符之類的東西。
……唉？
「看來，對方似乎想過來了。」
「我剛剛從巴大人那裡得知，鳴響那個鈴鐺，意味著對神明的問候。可能對方是因此才行動的吧。」
「感覺對方像看不起少主一樣，這可不怎麼有趣呢。」
與興致盎然的巴和識相反，澪不滿地鼓起臉頰。
「冇事，先去看看吧。至少對方冇讓我們先去寺廟和帕特農神廟轉一圈再來。」
老實說，我根本不知道在帕特農神廟的祈禱方法。
我們走到授予所，那裡掛著許多護身符、繪馬，還有破魔矢一類的東西。
與現代不同的地方在於，不管哪個都是帶有魔力的物品。
說起護身符，常常給人一種防止壞事發生，隻會被動生效的印象。但這裡的東西有一種類似魔法護符的主動效果。
應該是具有很強效果的護身符吧。
在授予所對麵，本殿的內部與這邊有一簾之隔，簾後是一扇拉門。
不過，氣息確實就在後方。
「是時候該和我們露個麵了吧？」
我下定決心，朝後方的氣息搭話。
如同與我的聲音相呼應，簾子靜靜地打開，拉門也隨之敞開。
「唔。」
一名類似巫女打扮的人……就在門後，向我們行三指禮。
但她的頭頂戴著……白色頭紗？巫女和新娘，這種服裝組合真令人不可思議。（注：白色頭紗原文是『角隠し』，是神道教婚禮時，新娘頭上戴的白色布條。）
她似乎不是用手，而是用魔法打開了拉門，本人依舊是深深低頭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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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說呢，她並不可怕，也冇有強者的氣息，但就是讓人覺得喘不上氣。
該說是心理上的壓迫嗎，總之她有種讓人說不清的感覺。
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這時，她緩緩地抬起頭來。
白，太過潔白的肌膚，人類的肌膚不可能這麼潔白。
黑色的頭髮，微帶褐色的明亮眸子，還有巫女的服裝，讓我一瞬間把她當成了日本人。
不過，光憑肌膚就能否定她是人類。
如同塗料一般的白，甚至不像化妝形成的——但並不是純白，其中帶著淡淡的青色。
在我眼裡，這顏色如同被刻意打造出來的一樣。
明明身著巫女服裝，卻頭披白紗，更加重了這種刻意感。
「初次見麵，我的主人。我是月讀大人的巫女，此次受貴人之托，前來侍奉真大人。願此生能一直伴您左右。」
她露出溫柔的微笑，稱呼我為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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