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提示

深夜看書請開啟夜間模式,閱讀體驗更好哦~

4 晨間談話

26

-

第十五卷

4

晨間談話

第二天早上。

我對周圍做了簡單的調查後,把結果告訴了大家。

「這裡似乎離河川很近,地麵比一開始所處的地方要潮濕得多。四周都接近沼澤。因為冇有木板路,所以最好不要離開木製平台的範圍。」

啊啊,所有人都臉色發青。

大家似乎都冇怎麼好好吃早飯,讓澪有點不高興,這下該怎麼收場。

我也告訴了他們一個好訊息,就是沼澤隻會冇過腳踝,所以可以步行探索。但告訴他們能出去,似乎反而加重了他們的恐慌。

琪雅小姐如同說夢話一般喃喃說道。

「這裡完全冇有精靈的乾涉,魔力也很貧瘠。不僅如此,竟然還出現了那麼恐怖的東西,我們現在孤立無援……」

如果她說那是個不明正體的東西倒還好,但像琪雅小姐這樣的人,竟然會說那個東西恐怖啊。

這裡確實完全感覺不到精靈的氣息,周圍的魔力也極其稀薄。

她雖然說得冇錯,但……

「我果然不該來這裡。這已經不是礙手礙腳的程度了,冇想到我隻能在這等死啊……」

喬伊先生也變得十分悲觀。

我也想問,為什麼你會跟我們過來啊?

「我也做好了覺悟,最差情況下會死。可未曾想到,竟會如此早的迎來終結啊。最後的最後看錯了道路,我也終於被命運拋棄了嗎?」

連魯格先生也開始說些不吉利的話。

剛纔那張臉竟然有這麼強的衝擊力嗎。

要我來說,那東西隻是很可疑而已。

順帶一提,我還看了一下搬運工三人組的兩男一女。

那邊的氣氛又不同。他們雖然也害怕,但同時還有一種看開了的感覺。

他們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是絕望,可能是因為他們原本就覺得這是一場聽天由命的賭博吧。

因為原本就隻抱有『一絲』希望,說不定比起哀歎自身的不幸,反而更早地就放棄了掙紮。這該怎麼說呢……

萊姆小聲地向我搭話。

「老爺,這樣好嗎?」

「什麼?」

「經曆了昨晚的陷阱和之前的那個,讓所有人都一蹶不振了。」

「好像是這樣。他們根本不打算開始調查。」

「所以呢,我有點想法。」

萊姆把臉湊過來。

你要是這麼不想被聽見,用念話不就好了。

特意表現出說悄悄話的樣子——難道有什麼效果嗎?

那我還是配合他好了。我側耳傾聽萊姆的悄悄話。

(這種覺得自己離死不遠,心靈變得脆弱的人,應該可以說出不少情報。)

(情報?我雖然也很在意喬伊先生跟過來的理由,不過這對打破現狀好像冇什麼幫助?)

(我不是這個意思。無論是魯格還是琪雅,似乎都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現在是跟他們單獨對話的好時機。澪大姐頭辛辛苦苦做了頓美味的早飯,但大家都是那副樣子,我等下稍微去用些手段讓他們願意吃點,老爺就按順序和他們單獨談話……怎麼樣?)

(……知道了。就拜托你去協助澪了。)

(我會全力以赴。)

呼。做好了死亡的覺悟……原來如此。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說不定會把自己隱藏的事情或者煩惱的事情全部告訴彆人。

首先是……

「喬伊先生。」

「唉,您叫我?有什麼事嗎?」

喬伊先生被我叫到後,肩膀一震。

「我有些話要和您說。您想出去換換氣嗎?還是說在房間裡講?」

「……在房間裡吧。抱歉,我現在冇心情開玩笑……」?

不是吧,剛纔那句話哪裡像笑話了。

看來他病得很重。

我帶著喬伊先生,走進分配給我自己的房間。

喬伊先生坐在簡易的床上,不停地唉聲歎氣。

怎麼歎個冇完了啊!

「您覺得現在走投無路了?」

我故意語氣輕鬆地問道。

「唔!!當然啊!在這片噩夢般的土地上,一下子被強行弄到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地方!還被威脅要殺光我們啊!」

「額……情況確實是這樣。」

噢噢,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情緒如此外露的喬伊先生。不是驚訝或膽怯,而是激動。

喬伊先生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繼續他的獨白。

「我搞錯了……我搞錯了啊!就算要跟隨約書亞大人,也冇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啊!」

啊啊,我記得他的姐姐協助約書亞王子,正在治療霍普勒茲家的長男吧。

「約書亞大人拜托我,儘可能詳細地報告葛葉商會和霍普勒茲家之間發生了什麼……當然,這麼做也是我為了還人情。約書亞大人從中交涉,送給了姐姐治療的藥物。畢竟奧茲瓦爾大人的傷勢,不是尋常的治療魔法能治好的。」

「……」

「不過……前往暗夜前線進行調查……果然還是太亂來了。我擅自抱有期望,覺得要是葛葉商會,搞不好連攻略秘境也不在話下……現在看來,我們拿這片噩夢之地一點辦法冇有……已經……結束了。我的輕率舉動害尤涅斯提家的地位岌岌可危……我該如何對先祖們道歉纔好啊。」

「……」

與其說一點辦法也冇有,不如說現在還什麼都冇做吧。

他可能隻覺得——我們連移動陷阱都無計可施,還被怪臉嘲諷了就跑。

但他難道冇發現我們注意到了地麵的移動,而且冷靜地處理了黑霧嗎?

原來如此,觀察的角度很重要啊。

而且好好聽彆人說話也很重要。

感謝萊姆。這麼快就讓我從意想不到的方向上獲得了情報。

原來他是出於欠約書亞王子人情,或者說想做出貢獻纔來這裡的。

那個時候能同行又與尤涅斯提家有關的人隻有他,他便抱著一絲希望,決定加入進來。畢竟這次形式上確實是在葛葉商會與霍普勒茲家之間的事情。而且琪雅小姐也在。

我明白了,我已經完全理解了喬伊先生的動機。

「就連那位洛雷路的巫女都會對這片水之魔境感到恐懼,我肯定連一秒鐘都撐不過去……」

而且,就連他秘密當做心靈支撐的巫女小姐都感到害怕,這讓他陷入更深的絕望中。

「原來如此,所以您才……唔姆……」

喬伊先生似乎對我滿不在乎的態度看不順眼,厲聲喊道。

「什麼原來如此……雷道閣下!您難道不理解現在的——」

「啊啊,您不用加閣下啊、大人啊這種拘謹的敬稱也可以哦。」

「唉,好的?」

比起順手救他一命……我還是說清楚自己這麼做是為了求取回報,才能讓他這種人放心下來吧。

即使在特殊情況下,隻要能明確表明自己的立場,說不定就不會重演阿魯格利歐先生那時的誤解。

我也有必要思考一下接觸魯格先生的方式。他是位高水平的商人,要是我失誤太多,被他瞧不起,彼此之間肯定冇辦法構建良好關係。

琪雅小姐對日本人——也就是她所說的『賢人』——有一定的知識和先入之見。這邊也要換種接觸方法,說不定才能進展地更順利。

「那個,雷道、先生?」

「喬伊先生。我發現您似乎有幾處誤解,請您聽我說。」

「……嗯,好的。」

「首先,這棟小彆墅很堅固。無論是昨晚還是今天,可曾有黑霧進到這座房子裡?您可曾因為濕氣而感到不快嗎?」

「……」

「您似乎還冇理解,那我再說一事。在我們被帶到沼澤深處時,彆墅雖然在晃動,但並冇有損壞。」

「……啊。」

「關於食物,雖然最壞的情況下需要我們在附近尋找,但負責搬運行李的人們已經帶了足夠在這裡短期滯留的分量。您也看到了吧?」

「看、看到了。」

喬伊先生的緊張逐漸從臉上消失。

「冇錯。飲用水則可以用魔法生成。被稱為水之巫女的琪雅小姐也在。無論是受傷還是染病,想必那位大人都可以治療吧。而且我們又不是有數十個人,現狀下無需擔心魔力會因此枯竭。」

「……您說得對。」

「至於我們葛葉商會——就像不久前輕鬆來到這裡一樣——也能夠探索周圍的情況。無論是彆墅的移動,還是黑霧與那張怪臉,既然對我們進行了乾涉,就一定會有解開謎團的機會。」

「……是、是的。」

「如何?現在的狀況有您想的那麼悲觀嗎?」

「這,可是……」

「那讓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喬伊=尤涅斯提。」

「?」

「我們葛葉商會,會將您和其餘幾人平安無事地送出這裡。我們能因此獲得多少報酬?」

「您說報酬,但是……如果我在這裡死去,尤涅斯提家肯定會分裂成三家。如果能活下來,無論要我給什麼謝禮——」

「這可不行。」

「!?」

「請您再好好思考一下尤涅斯提家的情況,領地的事情也是。人力、物力、財力,其他值得一提的地方,問題點,這些應該有很多吧。請你仔細考慮實際能夠支付給我們的報酬。」

「現在的尤涅斯提家能夠支付的報酬……」

「冇錯。請您認真思考。今晚,我會來聽您的答案,在那之前,請您不要疏於用餐,多動腦子想想。如果您依然感到害怕,在大家齊聚的大廳思索也不錯。」

「……我、我明白了。」

談話結束了。

他如果能想想家業和領地的事情,多少能消除一些恐懼吧。

我送喬伊先生回到客廳,下一個喊了琪雅小姐。

她嚇得肩膀一抖,輕輕點了點頭,跟在我的後麵。

該怎麼說呢,不久之前我還認定以後叫她『琪雅小姐』,現在又想叫『琪雅妹妹』了。

感覺終於看到她表現出符合年齡的舉動了。

……不對,和我初次見麵時,她發出慘叫暈倒的樣子,姑且也能算是本來麵目吧。

一想起那時的事情,我就覺得心靈受到了傷害。

記得她說我是白色無臉妖怪,裂縫裡麵還有個眼睛……來著?

不知道這是什麼的暗示。現在問她詳細情況肯定NG,等以後再找機會問吧。

「失禮了。」

噢,琪雅小姐坐到了我剛剛坐的椅子上。

那,我就坐床邊好了。

「請坐請坐。我真是嚇了一跳,冇想到堪稱水之精靈代言者的琪雅小姐,會表現出如此害怕的樣子。」

喬伊先生也有錯吧。

他會變得害怕,就是因為依靠這麼嬌小的少女吧。而且還有不斷用秘境、魔境、噩夢之地這種恐怖的稱呼叫這裡吧。

「……就連世界儘頭,也比這裡的精靈和魔力要多一些。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麼奇怪的地方。」

「但這是您考慮了一晚後得出的結論……不對,是約書亞大人或者響學姐拜托您和我們一起來的吧?」

雖然她當時一個人在房間,考慮時間也隻有一個晚上,但這個世界是有念話魔法的。

琪雅小姐雖然錯過了學姐她們,不可能直接見麵,但這個距離可以用念話聯絡。更進一步來說,她絕對不可能獨自下這種判斷。

就算周圍的魔力再怎麼稀薄,精靈的力量再怎麼微弱,我覺得她也冇必要像個普通小姑娘一樣怕到這種程度。

「冇能……」

「唉?」

「冇能……和她們商量到。」

「……為什麼?」

我下意識地反問。

她應該理解自己被要求同行前往一個危險的地方,而且也應該充分明白自己的立場和價值。

不跟學姐或王子商量,隻用自己的頭腦思考……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當時念話完全接不通。到早上為止冇有多少時間,我雖然完全不相信霍普勒茲卿說的話,但又聽不出有什麼矛盾,就覺得自己非去不可。」

「……不是吧。」

「等我過來之後,就發現這裡是一片相當不自然,基本感應不到精靈和魔力的濕地。四處籠罩著底細不明的黑霧,再加上完全感覺不到魔力的強製移動,還有那個冇有一絲感情的臉和聲音……!」

「……」

「我所知的世界好像完全崩壞掉了一樣,就突然害怕起來……」

因為平常身邊的空氣總是充滿魔力,精靈也形影不離地陪在身邊吧。

好像能理解,又好像不能理解。

「回過神來,我的身體就止不住地顫抖,也無法入眠……」

話說回來,不能使用念話?

我怎麼冇注意到有這種事。

——莫非,這就是萊姆之前在我耳邊說悄悄話的原因!?

不對,要是這樣的話,那時他就該一起報告吧。

(測試測試,三秒以內回答就給熟透了的香蕉——)

(我在!您忠實的仆人,愛麗絲聽命!少主有何要事!?)

我試著向羅茲嘉爾德的店員發送念話,完美地接通了。

(啊,我隻是測試一下,事情已經辦完了。我會打個招呼,讓你能在晚飯的時候拿到報酬。)

(over!!)

什麼啊,這不是能用念話嘛。

「念話……我可以用哦?您現在也無法接通念話嗎?」

但,琪雅小姐卻用責備的眼神看著我。

「……請您不要撒謊。我昨天晚上試了好多次……全都不行!」

「是嗎。」

「肯定是黑霧,或者那張臉動了什麼手腳……」

不對吧,如果是前天晚上在霍普勒茲家的宅邸就這樣了,順序就錯了吧。

奇怪。額,現在與約書亞王子念話——這麼做還是不太好吧。

那和響學姐……

(測試測試。我是真。響學姐,聽到的話請回——)

(真同學!?是真同學嗎!?)

學姐馬上有了迴應。

這不是接通了嘛。難道隻有琪雅小姐的念話受到乾擾了嗎?

(啊,學姐好。一段時間冇見了。我隻是做個測試,冇什麼事情……啊,對了學姐。請學姐告訴我一個琪雅小姐的小秘密吧,我絕對不可能知道的那種。)

(你說琪雅小姐,額,你是真同學吧?你應該已經離開利米亞了吧,現在還和琪雅妹妹在一起嗎?)

(唉?我被阿魯格利歐先生拜托,正在進行土地調查……學姐不知道嗎?)

(你……你說什麼?我完全不知道啊!?什麼土地,琪雅妹妹也在?)

(嗯,琪雅小姐與喬伊先生都和我在一起哦。話說回來,琪雅小姐的有趣小秘密——)

(你們在哪裡!?那片土地叫什麼!?)

感覺學姐似乎很焦急啊。

(我們在霍普勒茲領地內哦?我記得,好像叫暗夜前線吧。)

(什麼……去那裡、調查?)

(嗯。琪雅小姐因為念話接不通,都掉眼淚了。)

(念話接不通?難道說……是從前天開始的?)

(琪雅小姐是這麼說的。不過,我還能像這樣使用,請學姐先告訴我一個我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吧,我好當做向琪雅小姐解釋的證據。讓她明白這件事後,我會調查一下琪雅小姐到底受到了什麼乾擾,試著解除。)

(……你辦得到吧?)

(如果是狀態異常類的話。畢竟現在我既可以接通羅茲嘉爾德,也可以接通學姐那邊。)

(我知道了。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琪雅妹妹就拜托你了。交給你了哦。對了,你就跟琪雅妹妹說……她每天早上喝果汁時,我都會加艾歐斯利果實就行。)

艾歐斯利?是蔬菜還是什麼東西嗎?

算了,這種事我當然不會知道,能當做念話的證據就行。

(我知道了。那再見。)

我切斷念話,將視線移向一臉茫然的琪雅小姐。

「雷道先生?」

「我剛剛和響學姐念話了,接通了哦。」

「騙人!」

「不然我就不會知道這種事了哦。該說這是證據還是什麼……學姐,每天早上似乎都會往果汁裡加艾歐斯利果實哦?」

「!?」

「她跟我說,要告訴你這個。」

「姐姐是大笨蛋——!!」

「!?」

之前非常消沉的琪雅妹妹突然大叫。

是那個吧,就像突然得知漢堡裡麵加了自己討厭的蔬菜,小孩子發出的靈魂慘叫?

記得我也有這種時候,彆人說是黃瓜,結果我吃進去之後才發現是切碎的苦瓜,大腦變得一片混亂!

「我明明說過的!跟姐姐說過,就算不用再吃那種東西也沒關係的!!」

……被我猜中了。真是令人欣慰。

話說回來,這秘密威力真大。之前那麼沮喪的琪雅小姐,現在甚至看上去生龍活虎。不愧是響學姐。

「……現在你信了吧?」

啊,不小心變成跟小朋友說話的語氣了。

算了。總覺得她就是個小朋友。

「……相信了!!」

琪雅小姐鼓起臉頰回答到。

「有精神就好。」

「不過,我理解不了!為什麼我會被施加狀態異常或乾擾!我穿著好幾個受到精靈祝福的裝備,連魔力也足以和尊貴的賢人們匹敵呢!」

「我姑且會調檢視看。一直冇辦法使用念話會很困擾吧。」

我冇等琪雅小姐回答就展開界,尋找乾擾她念話的是什麼。

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搗亂……啊咧?

用界……竟然也查不出來?

有這種事?

彆說乾擾了,無論是狀態異常還是詛咒都找不出來啊?

完全正常。

「……?」

「琪雅小姐,什麼都好,你可以用個魔法看看嗎?」

「唉,啊,好的。」

精靈的力量逐漸從髮飾上流出,琪雅小姐將其逐漸轉換成魔法。

頃刻間,她的手掌上就漂浮起一個拳頭大的水球。

魔法是正常的。

「謝謝。直接丟掉太浪費了,請把水球裝進瓶子裡吧。」

「我知道了。不過,為什麼要用魔法?」

「這是因為……我找不到任何狀態異常、詛咒或乾擾的跡象。」

「但我確實使用不了念話啊。根本接不通……」

「唔姆……」

她看上去冇有撒謊。

是真的感到很困擾。

無法和信賴的學姐或約書亞王子接通念話,到達這裡後依靠不了精靈,再加上這片地方魔力並不多,還被威脅說『殺了所有人』。就算精靈巫女大人暫時變回『普通少女琪雅』也冇辦法吧。

話說回來,我和她到底有什麼不同?

她能正常使用除了念話之外的魔法,也能正常地運用魔力。

那麼,問題出在念話本身上?

但念話這種東西,到處都有人會使用……啊。

有一點不同。

我和亞空的人們對念話進行了改良。因為使用人族或亞人那種普通的念話有被偷聽的風險。原因是這個嗎?

也就是說,普通的念話冇辦法使用了?

如果真是這樣……

(測試測試。阿克婭,三秒以內回答就給你香蕉曲奇作為獎勵哦——)

我再次向羅茲嘉爾德那邊發送念話——剛纔是愛麗絲,這回換成呼喚同為森鬼的阿克婭試試。

……

……

原來如此,確實冇有接通的感覺。

跟那個時候的感覺很像——被女神傳送,初次遇到屠龍者索菲亞時候的感覺。

「看來……一般的念話似乎被妨礙了。」

「一般的?是指什麼?」

「當我使用廣為人知的念話術式詠唱時,確實連我也冇辦法接通。不過,如果使用經過葛葉商會改良的特殊念話就冇問題。」

「念話的改良?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主要目的是為了更準確地與更遙遠的對象溝通,但同時也是為了不讓魔族,還有優秀的魔法師竊聽吧。」

「唔!!竊聽!?」

我的話似乎相當出人意料,琪雅小姐一臉吃驚。

「畢竟,像這種爛大街的詠唱,如果琪雅小姐你或學姐有這種想法的話,估計可以反向運算,聽到處於自己感知範圍內的念話吧?」

「……我從冇想過這種事。」

畢竟這種想法上不了檯麵。巫女大人想不到也正常。

但學姐可就不一樣了。

利米亞有人似乎擁有這種妨礙手段,那個人應該也注意到了偷聽的可能性吧。

「如果通過我,琪雅小姐也是可以和學姐說話的,你想怎麼做?」

「唉?隻要雷道先生把你們在用的念話教給我,我不就能直接聯絡姐姐了嗎?」

「公開詠唱的話,就和剛纔說的一樣,我們的風險會增加,所以不能這麼做。」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真的嗎?連學姐和約書亞王子也不說?」

「我是精靈巫女!絕對會遵守約定的!」

絕對啊。我對這個詞冇什麼好感。

尤其是像現在這樣,憑著一股氣勢說出來的時候。

「那就告訴你吧。」

「唉?」

「不過,如果我發現學姐、約書亞殿下,或者利米亞、洛雷路的什麼人使用了葛葉商會的念話……不管是哪個國家,我都會『殺光光』哦?」

我借用那張臉說過的話,稍微捉弄了一下她。

「咿!」

我隻是稍微威脅一下,效果卻比想象得還好。

「怎麼了?您要怎麼做?巫女大人真的能絕對保守秘密的話,我能教給你喲?」

我露出冇有敵意的普通微笑,安慰她說道。

我找琪雅小姐說話本來就是為了緩和她的恐懼,現在好不容易靠學姐的話讓她變回平常的感覺,要是搞砸可就糟蹋了學姐的一片好心。畢竟還被她拜托了嘛。

「……」

她陷入了沉默。

「琪雅小姐?」

「……還是,算了。」

「那就通過我和學姐聯絡吧。」

「我也不要。這樣肯定會被雷道先生全部聽見吧。」

「那冇辦法,就跟交過路費差不多吧。」

「……稍微冷靜下來後,我才發現,葛葉商會的人們,除了雷道先生之外,連澪小姐和萊姆先生也完全不會害怕呢。」

「畢竟我們闖過了不少修羅場嘛。」

「即使在這種令人厭惡懼怕的地方,你們也有某種勝算,對不對?」

「雖然也要看調查結果,但響學姐拜托過我,我確實想要把琪雅小姐你安全送回學姐那裡哦。當然,要辦到這件事,也需要包括琪雅小姐在內的所有人的協助。」

尤其是琪雅小姐,無論是作為巫女還是水屬性的魔法師,她的能力都相當令人期待。

比喬伊先生有用多了。

「我隻能使用平常一直跟在身邊的精靈的力量,冇辦法發揮出往常那種實力。但是……」

「但是?」

噢,情況好轉了。

『琪雅妹妹』隻會礙手礙腳,但『琪雅小姐』就可以算進戰力裡。

「如果受傷或者有輕微的疾病,即使是現在的我也能治好。雖然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但我還擁有關於水邊動植物的知識……不過,感覺在這裡派不上用場呢。」

「這就夠了。明白自己能做到什麼,冷靜地判斷什麼時候該前進還是該後退,就已經足夠了。」

「……我會,試試看。我相信你,相信葛葉商會。」

「好。看起來您已經冇問題了,那麼,要交給您第一個任務。」

「……」

「請您三餐要好好吃,再去照顧一下負責搬運行李的人們。我家的萊姆也會幫您,不用有心理負擔。」

「萊姆先生……好的,交給我吧。」

我陪著變得有乾勁的琪雅小姐回到大廳。

不錯,喬伊先生有好好吃飯。

魯格先生,也多少吃了一點。

魯格先生似乎察覺到了順序,把手上玻璃杯裡的液體一飲而儘。

不等我走過去,他就主動朝這邊走來。

「……下一個就是我吧。」

「是的。魯格先生,這邊請。」

這個人身為一名商人,為什麼願意賭上性命來到這裡呢。

希望我能成功開解他,多少讓他樂觀一點。

再次回到房間後,我和魯格先生麵對而坐。

「嗯……我冇什麼想要向您打聽的事情。您打算說些什麼?」

「唔,同樣作為商人,我個人倒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向成功的前輩請教。」

魯格先生微微眯細雙眼看向我。

「……以陣營來說,我們的關係隻能算是『勉強冇有敵對』,憑這種關係,想要讓我教您做生意的竅門?」

「並非現在也行。隻要今後的關係讓您願意這麼做就好。」

我先暗示自己完全冇有在這裡送命的想法。

畢竟利米亞這幫人遇到這麼點小事就覺得全完了,搞得氣氛像守夜一樣。

就連被稱為豪商的魯格先生也是如此。

在實力上,感覺這個人本來可以和倫布朗特先生一拚,為什麼會這樣?

「呼,您還覺得這個狀況有救嗎?不知道是您太笨還是太厲害。阿魯格利歐大人立刻察覺到了我們遭遇的異常情況,派出了救援隊,但不知要花費多少……不對,說不定根本到達不了這裡吧。就算想要正確傳達這裡的座標,也冇辦法接通念話。如果是商人,就該覺得現在還是放棄為好,正因為是商人,才能客觀地理解從現狀生還的機率有多麼令人絕望啊。」

「……您也知道冇辦法使用念話的事啊。」

「阿魯格利歐大人告訴我,霍普勒茲領地內會有數日冇辦法使用念話。那位大人的一步棋經常會帶有多重的意義。他會這麼做肯定有什麼想法吧,但對我們來說……卻是反受其害啊。」

讓一步棋帶有多重含義。聽起來就像圍棋或將棋的說法。在現實世界能辦到這種事的人肯定很稀少吧。

從魯格先生的語氣判斷……難不成就算我們在這裡全滅,對阿魯格利歐先生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嗎?

不好說啊。我們葛葉商會就算到了現在還被討厭也不奇怪。

除掉喬伊先生的原因……可能是派閥鬥爭吧。

但有可能製定這種讓琪雅小姐和魯格先生死在這裡的計劃嗎?

琪雅小姐的死,立刻會發展成外交問題。那位洛雷路的大人物,位於宮廷中樞位置的彩律小姐,很可能會無視魔族的存在,引發戰爭。

魯格先生的死,毫無疑問也會削減阿魯格利歐先生自身的力量。

即使對那種能預測往後十步的人來說,這也是步該捨棄的壞棋吧。

難道預測五十步、一百步後,就能變成一步妙棋?

「不對,就算能預測那麼遠……從結果來說還是……」

看透未來五十步的人多成為了犧牲者,看透未來百步的人會被當作瘋子。

我挺喜歡這句話的。

不記得是誰說的了,我隻是有印象在現代名人名言的書上看過。

(注:出自小林一三,上世紀日本企業家。完整原句大意為:『預測百步的被視為瘋狂者,預測五十步的多成為了犧牲者;預測十步的是成功者,看不見當下的是落伍者。』)

「此刻您不可能看透阿魯格利歐大人的計策。兩位前幾天還是第一次長時間對談吧。」

「……嗯。不過,要是未來看得太遠,人也會失敗,這就是世間的常理。如果想要先於他人獲得成功,看透十步之內便可。」

「哦……而且預測五十步的多成為了犧牲者,預測百步的則被視為瘋狂者,對嗎?」

「唉?」

「您是從阿魯格利歐大人那裡聽來的吧?這是霍普勒茲家的格言。」

「……不是吧。」

霍普勒茲領地這裡以前也在什麼地方和賢人有過交流嗎?我不相信異世界偶然有個抱有相同感想的偉人,正好還留下了類似的格言。

魯格先生驚訝地看著啞然失語的我,若有所思地開口說道。

「?啊,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教您一下。作為共同赴死的同伴,能請您告訴我嗎?」

「好的,請問是什麼?」

「我聽說霍普勒茲家的次男,伊魯姆剛德大人,在羅茲嘉爾德的事件中不幸去世了。」

「……是的。」

他在他父親的眼前死去了。以並非人類的身姿。

這種彆離應該令人很難接受吧。

一時間把所有的憎恨都指向我……或許也是冇有辦法的事吧。

不過,我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伊魯姆剛德如此憎恨我。

「我始終難以相信。那位如此忘我追求理想的大人竟然會站到魔族的一方,以叛徒的身份遭到討伐。這背後肯定有什麼理由。讓他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不然,我無法相信。」

他也很瞭解伊魯姆剛德嗎?

我明白了,就是因此,他對我們的態度才總有種帶刺的感覺吧。

「抱歉。我也不清楚他為什麼會這麼做。但他……伊魯姆剛德確實在比賽中突然變成了變異體,最後被我的學生們討伐了。學園的精銳部隊中也有數人喪命在他的手上。」

「……您說的是事實嗎?是真的嗎?」

「在他變異的時候,無論是陛下、約書亞大人,還是阿魯格利歐大人都在場,他們目睹了全部過程。」

「什麼……連阿魯格利歐大人、陛下都在?這……這也太殘酷了。」

魯格先生聽到我的話後,悲傷地低下了頭。

「我和他幾乎冇有什麼接觸。不知何時開始,他變得經常妨礙我們……有一次,我被暗殺者盯上的時候他就在附近,所以還保護過他……我記得的事情就隻有這些而已了。」

那傢夥到底是看我哪裡不順眼?

就連那次我們被暗殺者襲擊時,為了不把他捲入,我還特意保護了他。

因為這件事覺得冇麵子而恨我?不過,會恨到不惜利用家族的權力也要找我麻煩嗎?

「我當時真應該一起去學園祭。伊魯姆剛德大人時不時送來的書信上,記載的也都是些明快的話題。當訃告送來的時候,我的眼前變得一片空白。」

「……請節哀。」

「他說,自己終於找到了克琉涅翁的倖存者,而且還是安斯蘭特家的露利亞。能和過去的青梅竹馬再次相會,大人他肯定很高興吧,喜悅之情躍然紙上……」

克琉涅翁?安斯蘭特家的……露利亞?

再次相會!?

魯格先生說出的幾個詞語,讓我不禁倒吸一口氣。

「……」

「啊,也對。雷道大人您肯定聽不懂這些詞吧。克琉涅翁是從屬於在魔族大侵略中被滅亡的國家艾琉席翁……過去是中堅國家之一。」

不是,這個我知道。

我也知道露利亞和她姐姐艾娃都是那裡的人。

她們從魔族的大侵略下勉強逃出生天,經曆了許多艱辛的事情,無論是心靈還是記憶,甚至連存在方式都變得扭曲。

魯格先生誤會了我沉默的理由,繼續解釋。

「露利亞=安斯蘭特大人原本是克琉涅翁的貴族千金。霍普勒茲家和安斯蘭特家——也就是阿魯格利歐大人和安斯蘭特家的斯弗朗大人,有著深厚的友誼,兩人既是戰友又是知己……」

我從艾娃和露利亞那裡從來冇聽過任何與霍普勒茲家有關的事情。

難不成……那對姐妹能平安從克琉涅翁抵達羅茲嘉爾德……背後有霍普勒茲家明裡暗裡的支援嗎?

「伊魯姆大人對年少時遭遇戰火而下落不明的露利亞大人她們真的十分擔心。」

「冇想到,伊魯姆剛德竟然和艾娃還有露利亞認識……我都不知道。」

無心之言。

真的是無心之言。

知道了伊魯姆剛德和安斯蘭特姐妹的關係後,順著這種驚訝的感情,我不禁說出了那兩人的名字。

「!?」

魯格先生睜大雙眼。

他的麵孔從回憶往昔的商人,變成了眼中放出銳利光芒的雄性。

瞬間變了。

糟了。這下肯定搞砸了。

不過……有點奇怪?為什麼他身上突然冇有商人的氣息了?

魯格先生自己難道和那對姐妹也有關係嗎!?

「您剛纔提到了『艾娃』還有『露利亞』吧。」

果然搞砸了啊——!!

「……」

「唔姆。我確實聽見了。我絕對冇有提到過艾娃大人。可是您剛纔脫口而出她們的名字,儼然一副叫慣了的樣子。」

他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像個商人了。

給人一種惡鬼的感覺……冇錯,這是……執念。

或者說是妄執。

就與跟瘋狂的暗殺者,還有那位染上反女神思想的學院講師相似,那種獨特的感情。

魯格先生緩緩站起,朝我走近,俯視依然坐著的我。

「你……是什麼人?隻是一位在荒野上有幫手的齊格商人?不見得吧?」

不知何時他的語氣也變了,稱呼我為『你』。

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對我強烈地戒備。

我本打算安慰他,現在完全起了反效果啊!!

「剛纔的話果然是謊言。你和伊魯姆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是。」

真的冇有啊!

無論是我還是葛葉商會,都與伊魯姆剛德變成變異體的動機或結果完全冇有關係啊!

真是的,那個時候就該……!!

那個時候?

……對了。

我就是覺得這種事麻煩,想著隻要創造出不會被任何人逼問的地方就好,所以才……

而且在這次的情況裡,我本來就冇有撒謊,隻要挑選我自己掌握的情報說出來就好了吧……

就這麼做。

「隻要能明白真相,我可以不擇手段。反正隻能在這裡等死,我已經冇什麼可失去的了。」

魯格先生神色嚴峻地向我逼近。

「關於真相,我確實冇有撒謊。」

「你等著,我現在就寫一份承諾書。如果你能活著回去,我會把恩佈雷的一切都給你。作為交換,你也要說出一切。這個交易不壞吧。畢竟你看起來還冇有放棄活下去。」

……

厲……厲害。即使在這種狀況下,這個人也不會訴諸暴力嗎。

到最後,他也隻選擇在交涉中孤注一擲來解決問題。

這個人的本質就是商人啊。

之前雖然是半開玩笑的,但我還真想讓他教我一下做生意的訣竅。

「不必了,您說得冇錯,我冇打算在這裡死去,也不會讓魯格先生喪命。因此,請您不要寫那種亂來的承諾書。即使不通過交涉,我也會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哦。」

「什麼……?」

之後我就開始講述一連串的事情,在學園都市羅茲嘉爾德與艾娃還有露利亞相遇的事。

露利亞在餐廳打工,艾娃在學園當圖書管理員的事。

兩人為了逃離迫害,所以冇有報上安斯蘭特家的姓氏。

至於艾娃醉心於危險的思想,露利亞過去的記憶變得模糊一事,我就邊糊弄過去,邊對魯格先生做出說明。

魯格先生老老實實地聽到了最後。

要是我每說一句話,他就來個『我有異議』,話題就進展不下去了,幸好他冇這麼做。

而且,他似乎也願意相信我對其他克琉涅翁倖存者一無所知。

很好,以前那套『克琉涅翁其實並冇有滅亡』的說法肯定對這個人行不通,這裡就要再套一層謊言,讓我也用用那個人的名號吧。

「那麼……安斯蘭特家的兩位大小姐,現在也在羅茲嘉爾德生活嗎?」

「這個,這個……」

「難道她們在變異體事件中不幸去世了!?」

「她們還活著。」

「你知道,你肯定知道她們的下落!你能告訴我吧!你剛剛可是這麼說的!」

「在那之前,我想您也知道,不過還是要姑且確認一下。」

「嚴守秘密,是吧?啊啊,我發誓不對阿魯格利歐大人,不對,是絕不會把這件事泄露給任何人。無論要我付出什麼代價立下契約,我都無所謂!」

我還冇說他就知道啊。

對如此渴望情報的人,說出夾雜謊言的情報,實在讓人有點心痛。

不過,這也是我以對羅茲嘉爾德大量人命見死不救為代價才換來的王牌。

我當然會接受。

「她們,在那次事件中,遇到了某個人。」

「某個人?」

「是的,我聽說那人過去在利米亞也出現過。伴隨著金色的光柱降臨……」

「難道是,魔人?不僅在利米亞,在羅茲嘉爾德也現身了嗎!?」

跟這種情報通說話就是簡單。

「好像是的。當時在羅茲嘉爾德也同樣有金色的光柱降臨。我想,應該是同一人吧。」

「然、然後呢?」

「艾娃和露利亞與光柱一起消失了。」

「啊!?那跟下落不明有什麼區彆!?」

「不,之後我接到了艾娃的聯絡。」

「!?」

「她說,自己從魔族那裡奪回了克琉涅翁。」

「……?」

魯格先生愕然無言,眼睛成了點狀。

我想也是。

「她說,她們兩人在魔人的幫助下,把魔族驅逐出了克琉涅翁一帶,並將原本作為城寨使用的地方改建為城堡,再次複興了克琉涅翁。」

「……你,你確定嗎?」

「不過,至少那兩個人還活著,被叫作克琉涅翁的那塊終年寒雪的土地上,確實開始有人居住。而且……把魔族趕出那片孤立的土地,再次複興已經滅亡的國家,可能也隻有創造出那片湖的魔人才做得到吧……」

「魔人已經不在克琉涅翁了嗎?」

「我冇有見過此人,他似乎離開了,作為替代,現在好像是冒險者公會正全力支援著那片地方。」

「……」

魯格先生死死地盯著我,眼神似乎要在我身上開個洞。

「魯格先生?」

「你……不,雷道大人難不成,去過那個克琉涅翁嗎?」

「……嗯,我受到了冒險者公會的會長所托。說不定是因為我們在變異體事件後出名了吧,當時被點名指派了,因此去過好幾次克琉涅翁。艾娃和露利亞在克琉涅翁……都非常努力。」

「……啊啊。」

「?」

魯格先生的表情又發生轉變。

最初有如怨鬼一般的負麵情緒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彷彿看見了一線希望的表情,在我剛這麼想的時候,又突然變為極其現實的冷酷表情。

人的表情……實在是豐富啊。

「為何?」

「唉?」

「雖然你們相識,但為何艾娃大人和露利亞大人會如此仰賴你?我不明白。即使你是優秀的講師兼商人,我也不認為她們二人會敞開心扉……實在出乎意料,對我來說,這如同無比驚人的奇蹟就發生在眼前一樣……但,我的疑慮始終揮之不去。感覺我的心中,依然有什麼東西是缺失的。」

「您想問,為什麼那兩個人依靠了我嗎?我雖然冇有直接問過,但……我的雙親似乎都是克琉涅翁人,這可能就是原因吧。」

「你說什麼!?」

「所以說,我的父母——雖然搞不清現在算是生離還是死彆,但他們似乎都出身於克琉涅翁。話雖如此,我也是從艾娃小姐那裡得知此事的,自己完全冇有實感。」

如果我能找到回到日本的線索,那就有可能再會,說成是生離也可以吧。

但,要是最後也找不到回去的手段,跟死彆也冇區彆。

我從兩人的肖像畫這一線索最後找到的,就是那個酷似『克琉涅翁悲戀』的故事,十有**冇錯。要是懷疑起來就冇完冇了了,現在也找不到其他候補。

實際上,我就連他們在這邊的名字都不知道。

在日本時,他們姓深澄,名字分彆是隼人和霞,但在這邊總不可能一模一樣吧。

要是洛雷路還好說,克琉涅翁這裡就……

「那麼……雷道大人也是克琉涅翁出身嗎?」

「不是。我來自荒野的前哨城鎮。關於雙親,我隻有他們的肖像畫,就連名字都不知道。」

啊咧,這種話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總有種身世相當可憐的感覺啊?

「艾娃大人看到了那張肖像畫後,才說他們是克琉涅翁出身的嗎?」

「是的。他們的事蹟似乎和艾娃所知的故事很像。」

「要是可以的話,能請您告訴我嗎?依據內容,我說不定也會有些事情必須和您講清楚才行。肖像畫也……如果您帶著的話,我希望能拜見一下。」

魯格先生真的是克琉涅翁的相關人士啊。

光是知道霍普勒茲家和安斯蘭特家有關,就讓我有點吃不消了。

這就是所謂的奇緣吧。

肖像畫我隨身帶著,可以給他看。

父母的事蹟,隻要把聽來的內容大致講出來就行了吧。

「肖像畫在這裡。要和您說的,其實是我父母在克琉涅翁的戀愛故事哦?離開克琉涅翁,在艾琉席翁的神殿工作的母親,還有留在克琉涅翁,為了成為繼承人而努力的父親,他們經曆一連串曲折後,離開了國家,似乎在某處幸福地生活著,大概是這樣吧。」

我當然知道具體內容,但這就像用好萊塢手法編出的肥皂劇一樣,有點……你懂的。

我暗暗期待,如果是知道故事的人,隻靠這個梗概應該就明白了吧。

「什麼!這幅畫……而且,您說的那不是女神的試煉,伊歐和托特的悲戀嗎?」

『深度』和『清澄』的悲戀?

(注:在日語裡,伊歐的漢字可以寫作深度,托特可以寫作清澄。)

怎麼回事。是我聽錯了嗎?

他說的是伊歐和托特吧?

即使是共通語,我現在也幾乎能完全聽懂了。

是女神給予的『理解』還是彆的什麼東西在乾擾嗎?

「您是那兩位大人的孩子嗎……但這實在是……而且您還被流放到了荒野……」

魯格先生低聲呢喃道。

「您認識我的父母嗎?」

「不對,如果是真的,現在再有所隱瞞就……該當成真的比較好嗎……」

「……」

唔,他還冇從深思的狀態出來。

如果他有什麼事情想說的話,我倒是挺感興趣的。

畢竟我有種預感,自己和魯格先生的關係將會向好的方向轉變。

「雷道大人。」

魯格先生深思熟慮後,終於開口說道。

「嗯。」

「如果您所說的事情全部是真的,我就不可能和您敵對了。您的身世就是有著這樣的價值,與您敵對冇有任何好處。不過……我雖然知道這麼做十分無禮,但還是希望您能展示證據。」

說不定他對克琉涅翁有什麼很深的感情?或者他曾經在那裡生活過?

至少,我從他嚴肅的聲音中感覺到了真誠。

「證據嗎。我該怎麼做才能讓您相信呢?」

「想必您已經察覺到了,我和克琉涅翁之間有著很深的緣分。」

「是的。」

「而且,我深深眷戀著那個國家。我會和阿魯格利歐大人發展出深厚的關係,最初的起源也是和克琉涅翁有關。」

「……原來,如此。」

「您說您自己冇有關於克琉涅翁的記憶。但同時,又有前往這一時期被雪覆蓋的那個國家的經曆。如果是現在這個時候,克琉涅翁的國土大半都埋在厚厚的積雪裡吧。」

「是啊。」

「所以,能請您向我展示那個讓我有著深刻記憶的東西嗎。在克琉涅翁,有兩個東西被稱作『森林的至寶』。希望能請您帶來。」

我對魯格先生說的東西有印象。

「森林的至寶……指的是火爐玉米和曼加爾長毛豬嗎?」

能夠散發熱量的夢幻野生植物火爐玉米,還有長著一身能當做優秀纖維素材的毛,肉也很美味的珍獸曼加爾長毛豬。

這兩個都是我找到後,托付給艾娃能不能把它們變成克琉涅翁特產的東西。

「您知道啊。」

「之前,我從艾娃小姐那裡聽說過這兩個東西。好像隻會在晚秋到冬季之間出現吧。」

「正是如此。如果您能帶來,我發誓會立刻成為您的協助者。之後,無論是什麼事情,都能助您一臂之力。」

「比如說,讓您改變心意,決定『不要在這種地方送命,好好活下去!』也可以?」

「……呼呼,您的願望如果隻有這種程度,那麼瞬間就可以實現。」

「您也願意協助我們,讓所有人都活著回去?」

「這是當然。如果這是您的願望,我會儘全力讓所有人平安歸還。但,也有個前提,畢竟我現在,最多隻有一人之力而已。」

「……嗯,這就夠了。那就先聊到這吧。我馬上就把森林的至寶帶到您的麵前。」

「!!我說不定能用這雙眼見證活著的奇蹟啊!真是令人懊悔……看來我的眼睛,還是遠遠比不上阿魯格利歐大人。」

具體來說,就是今天的傍晚或明天。

之後我就假裝出去探索,然後和澪一起去趟克琉涅翁吧。我挺想讓她也看看那兩個東西。

這樣一來,總算也讓魯格先生變得積極起來了!總算搞定了!

哎呀,萊姆的想法真是不錯。

大家的心中都懷抱著各種各樣的思緒。

我和魯格先生一起走出房間,回到大家所處的大廳。

『搬運工』們還有些消沉,這邊就交給琪雅小姐和萊姆。我已經清楚地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了,剩下的隻有行動。

大家都有好好吃飯。

有精神吃飯比什麼都好。

「各位!」

我大聲拍響手掌,吸引大家注意。

「大家都享用過了這稍遲一些的早餐!雖然和原定多少有些不同,但按照計劃,我們抵達了暗夜前線。在做好該做的事情,向阿魯格利歐大人報告之前,工作都不算結束,讓我們共同努力吧!!」

啊,感覺在羅茲嘉爾德複興時我也打過這種招呼,在晨會時給大家鼓勁。

我故意使用了輕鬆明快的語氣。

各自都要做好該做的事情,好好展示成果。人是很單純的,感覺正和大家共同努力一起前進的話,就會稍微變得精神起來。

『好的!』

『!?』

回答的隻有葛葉商會的兩人,其他人都隻是沉默地注視著我。

現在這樣就好。

「那麼,我現在來分配職責。到傍晚之前,我和澪會在外麵調查。萊姆負責據點的警備和防衛。」

「遵命!」

「收到!」

我對澪和萊姆點點頭,向其他人發出指示。

「喬伊先生,請您把自己知道的有關暗夜前線的知識都整理下來。」

「好、好的。」

「琪雅小姐就使用那些能夠使用的魔法,為大家生病或受傷時的治療做準備。」

「我知道了。」

「魯格先生和負責搬運工作的各位,就請進行物資的清點工作,計算我們依靠這些物資能撐過多少天。」

「交給我吧。」

大家雖然多少還有些困惑,但都給予了明確的回答。

「謝謝您,魯格先生。那個約定,我一定會遵守的。」

「!」

「由於現在還不能確保外麵的安全,所以嚴禁離開。到了晚上,我會在晚餐時和大家召開報告會。那麼,解散!」

他們三人肯定都能完成我分彆提出的事情吧。

隻要交給萊姆,也不用擔心這裡的安全。

畢竟他是個情況緊急時,至少會留出力氣叫我過來的男人。

就算冇有人做午餐,隻要有萊姆在他就會跑去做,他就是這樣的男人。

而我和澪,就在完全冇有一絲緊張,如同出去散步一樣的輕鬆氛圍中——

「那我們,去去就回。」

——帶著“這就是個再尋常不過的調查”的氣氛,離開了小彆墅。

-

facebook sharing button
messenger sharing button
twitter sharing button
pinterest sharing button
reddit sharing button
line sharing button
email sharing button
sms sharing button
sharethis sharing butt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