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提示

深夜看書請開啟夜間模式,閱讀體驗更好哦~

9 夜間談話

26

-

第十四卷

9

夜間談話

「你覺得,利米亞怎麼樣?」

學姐問出了一個模糊的問題。

「是個很大的國家呢。是這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國吧?」

要是學姐問得更具體些,我可能也會給出不一樣的回答。但總之先陳述自己對利米亞的感想。

雖然蠻橫的貴族給我留下了些不好的印象,但要說起好的方麵,我最先想起的就是利米亞這個國家的規模。

「呼呼,大國嗎。說的很對。不過呢,實際上這個國家和你還有我想象的大國有很大不同,也是個隨便的國家。」

「隨便?」

隨便應該建立不起來這麼大的國家吧。

如果想要讓更多的人居住在這個國家,冇有優秀的管理製度,國家本身也無法建成啊……

「就比如說人口。真同學覺得利米亞的人口有多少?」

人、人口?我來這個世界後完全冇關心過這種問題。

「……利米亞的國土很廣闊,應該有幾千萬或上億人吧?」

看國土麵積的話,就算有這麼多也不奇怪。

「正確答案是『不知道』哦。」

「啊?」

這是什麼回答,好狡猾啊。

「這個世界,包括利米亞在內幾乎冇有國家準確掌握了人口數量。據我所知,知道人口數量的隻有齊格吧。而且擁有這一情報的不是國家官員,而是一家商會。」

不會吧。話說回來,齊格?

她說的商會……應該隻有那一家了。

倫布朗特先生,竟然能掌握現在激增的人口數量嗎。

「因為這麼做估計很難吧……」

計算人口數量……居民證,不對是戶籍嗎。

……等等,日本應該從很久以前就有這種製度了啊。

這樣一來,隻要不是特彆混亂的時期,計算人口數量應該也不是難事吧。

發生資料燒燬,人們的記憶也斷代的大混亂……以日本來說就是應仁之亂的時候嗎?不過,這個世界現在應該冇有混亂到那種程度啊……

「他們隻是不願這麼做,找不到這麼做的意義在哪。領主會報告每年的收穫量,再從收穫量上決定稅收。在這種行政製度下,國家管理人口就變得冇多大意義了。」

「哦、哦——。」

不是按人口而是按土地收稅吧。確實,這樣一來國家把細節上的事交給貴族就行。

雖然也有點當甩手掌櫃的意思,但隻要每年都能有穩定的稅收就冇問題吧。

「不過,國家想要走向富強,這就是一個亟需解決的問題。利米亞的民眾按照推測大概在五千萬到七千萬之間,但實際繳納進國庫的稅收,隻有一半人口的程度。瀆職行為也遍地都是。」

「隻有一半……貪汙**嗎。」

畢竟利米亞是貴族專橫無道的代名詞啊。

即使這樣國家也能維持下去,說明利米亞這個大國在各個方麵的條件都相當優渥吧。真是令人吃驚。

「嗯。抱歉事後纔來告訴你,其實藉由你們的協助,我們正在對這方麵進行改善。」

「我們?我們做了什麼嗎?」

學姐冇有回答我的問題,僅僅露出微笑。

「幫了大忙哦,謝謝你。」

「冇什麼。我都冇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能幫上忙就好。話說回來,學姐還幫忙改善這些事情啊。」

稅收改革這種事,感覺都跟國家命脈扯上關係了。

「改善可是日本的特技呢。冇道理因為這裡是異世界就行不通吧?比如統計人口,能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事情還有很多哦。」

說成是特技誇張了吧,學姐。

改善這種事滿地球都在做吧。

「嘛,確實也能用得上……學姐很在意這個國家的事情嗎?」

就算再怎麼富饒,這裡也是個內部**的國家,有必要嗎?

「……這裡是召喚了我的國家哦。」

「我知道。」

「這個國家裡有最多我認識的人,以及認識我的人。許多人把夢想托付給了這個國家。會覺得她很重要,也是理所當然吧。」

「抱歉。」

莫名覺得學姐在指責我,總之先道個歉。

嘛,我也很重視亞空,說不定是一回事。

不過和亞空不同,利米亞和其他國家接壤,也會受到外敵的入侵。

「……我也希望你能喜歡上這個國家。這麼想,會不會太難了?」

這時,學姐的眼神變得認真起來。

「真同學。這個世界,以及女神。確實與另一側的世界在常識上有著很大的不同。有冇辦法認同的事情,也有許多不講理的事情。」

「……」

「我知道你對女神冇什麼好感。我也不會說讓你在這個時候放下成見。不過,為了終結這場漫長的戰爭……能請你助我一臂之力嗎?當然,我不會讓你去打仗。你隻要把物資以合適的價格轉讓給我們,這樣就好。」

也就是以葛葉商會的立場,為利米亞供給物資吧。

隻借給學姐力量的話還好說,但為了終結戰爭協助的話,就算隻是供給物資,也相當於我站在了人族這一邊。

也就是說,與我間接參與了戰爭無異。

嗯,這隻能拒絕了。

「……怎麼樣?」

「抱歉,我不能這麼做。在學姐的請求下,以個人的名義,售賣一定程度的物資倒是冇問題。」

「這樣啊。你不願意協助我們結束這場戰爭啊。」

……啊,連我也聽得出來學姐在強調戰爭。

她已經在懷疑我和魔族的關係了嗎。

因為肯定冇有證據,所以冇辦法向我問罪,但是……

「葛葉商會會對所有需要我們的顧客敞開大門。那個,希望學姐能允許我保持中立的立場進行協助。」

「我說,真同學……其實我也不覺得女神的行為都是正確的呢。」

「唔!?」

學姐!?

這不是身為勇者的人該說的話吧!?

「她和我們『想的那種神明』不一樣。有個性,也有人格。我冇聽說過這個世界還有除她以外的神明,恐怕唯一神這個說法也冇錯吧……跟一般意義上的全能存在給人的印象有很大的不同呢。」

是啊,那種人是神誰受得了啊。

學姐所說的神,應該指的是老天爺那種意義上的神吧。

連我也還冇見過那種神。

不過,讓那個狗屎女神繼續為所欲為可不是什麼好事。

「神明是管理世界,守望世界的存在。如果像女神那樣存在其他神明大人的話,大家應該都是認真工作的類型吧。老實說,我也覺得她是一個有問題的女神。」

「學姐……」

「不過呢,真同學。不管她是怎樣的存在,和我們居住的地方本身就不相同,可以說是冇有關係的存在吧?就連我,也隻在那天晚上見過一次,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相信有神存在。對我來說,她就隻有這種程度,在短短的一生中,僅能接觸那麼一瞬間。」

「……」

「對那種東西一直抱有負麵情感又能怎麼樣?這隻是對存在於這個世界理所當然的道理或現象亂髮脾氣罷了。冇有什麼意義吧。」

「學姐你……為什麼。」

聽著學姐真誠地勸說,我不禁說出自己心中一直抱有的疑問。

「唉?」

「學姐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在那邊明明能走上康莊大道,度過一個成功的人生。」

我完全搞不懂。

「……你想知道我來這個世界的理由?」

「嗯。」

「你想知道本來毫無關係,不可能有這種機會的我,為什麼要來這個世界嗎?」

「!」

學姐她,難道知道嗎?

因為我和我雙親的事情,他們纔得到了被召喚為勇者的機會。

「……是因為我覺得有趣。」

「有趣?」

「這個嘛,其實我也不是完全冇想過重回日本的生活,但我在那個時候,確實覺得異世界更有魅力。因此我纔會在這裡。到最後,理由也隻有我那時一瞬間感受到的心情吧。之後我和這個世界的緣分越來越深,已經冇辦法簡單地分離了。」

「一瞬間的心情……」

學姐已經不打算回日本了吧。

雖然學姐說自己『也不是完全冇想過回日本』,但從學姐的表情上感覺不到一絲的鄉愁。

「帝國的智樹同學也是一樣吧。如果換一天聽到女神的請求,回答說不定又會不一樣。那時可能就會是不同的勇者被召喚過來了……我和他也有可能現在仍在日本平靜地生活下去呢。隻談可能性的話。」

學姐說得對。

那一天,那一瞬間,兩人決定成為勇者。

抉擇就是抉擇。不過,要說這是深思熟慮後下的決定感覺還是有所不同的。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我不是在責備你。說回剛纔的話題吧,對世界來說,神的乾涉並不是絕對的。在未來,世界也會不斷髮生變化吧。如果能早日結束戰爭,讓人族與魔族之間的紛爭落幕,就能把時間都用在把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上。這樣想難道不行嗎?」

「把世界變得更好?」

「冇錯。這一目標雖然不能馬上實現,但我想創造一條道路,通向不會再有歧視的未來世界,人族與亞人彼此能通力合作。」

從本質上改革人族的思考方式?

不過,隻要他們的思考方式是女神教導的,這就是不可能的吧。

就連比女神溫和很多的精靈,他們對人族的教導,也是說亞人是比人族劣等的存在哦?

「這是因為學姐是勇者嗎,這樣想不會太理想化了嗎?這相當於在否定這個世界大多數的人族、眾多人族信仰的宗教,以及否定社會本身吧?」

「真同學自己已經展現出這種可能性了吧?在羅茲嘉爾德,還有齊格。將這一現象延伸至整個人族社會,並非不可能吧?我覺得女神不會強製地去修正那些自己想要改變的人族。我依據文獻研究了她數十年的行為,她對順從自己且容貌美麗的人族會給予最大的寵愛,但並不會肅清那些擁有不同意見的人族。至少表麵如此。」

學姐想從內部改革女神的世界嗎。

不過這樣的話,學姐和我的想法應該相近,但為什麼我總覺得學姐離我這麼遠呢。

「學姐,這樣的話,那個女神就算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比如說,有彆的神替代她的位置,應該也冇有關係吧?」

我雖然靠著一股氣勢說了出來,但也冇想好具體的神明。

但學姐如果和我有同樣的想法,我們就有可能建立合作關係。

學姐如果認為不歧視亞人的社會比較好,那麼和魔族應該也能溝通。

「……就算女神不存在?」

「隻、隻是打個比方。」

假如我戰勝,收拾掉了女神,在這種情況下,要問女神能不能和過去一樣管理這個世界,估計是不可能的。

這個世界短時間內會冇有神,屆時應該會有代替的神過來吧。

「如果對世界冇有任何影響的話,我倒是無所謂呢。不過。」

「不過?」

「女神如果不在了,作為他眷屬的精靈也會消失,也就意味著世界管理者的消失,對這個世界的基礎——魔力,不知道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同時,所有的祝福和加護也會消失,神殿的地位會一落千丈。女神的教導本身也會被廢止吧。」

「……」

老實說,我冇有想到那一步。

就算女神失去力量,甚至直接毀滅導致最壞的情況發生,我也覺得隻要把想要躲起來的人藏進亞空裡就好。

畢竟這個世界過去就算冇有女神也依然存在。

那個時候好像就有露特之類的了,應該不會完全不能讓人居住。

我不相信魔力或魔法這些東西會隨著女神一起消失得一乾二淨。

因此,我纔沒有進一步設想之後的結果。

但學姐好像思考了很多女神毀滅之後的情況。

「假設那個時候處於和平狀態,但整個世界毫無疑問會陷入大混亂中,很有可能變成如同地獄一般的景象。尤其是受到女神的寵愛在這個世界以統治者的身份作威作福的人族,極有可能受到其他種族的敵視。」

「確實,有這種可能啊。」

不如說,一定會變成這樣吧。

失去祝福之後,那些本來有實力的人暫且不提,但大部分人族都會遭到嚴重的報複吧。

而且,要是連共通語都消失了,那就如同巴彆塔的故事,情況肯定相當糟糕。

人族不可能像至今為止一樣建造大國,世界的霸權很可能轉移到其他種族的手裡。

「如果有辦法在儘可能抑製對世界造成影響的情況下辦到這一點,我倒是無所謂呢。」

「如果,學姐擔心的影響實際發生了的話?」

「我會拚上性命進行抵抗。如果有人計劃實現這種事情,那和魔族就冇有區彆,是打算破壞世界的恐怖分子。這種行為會把眾多平靜生活的人無情地逼入絕境,奪走其性命,隻能視作邪惡。受到最大傷害的肯定是人族,但亞人也會被捲入其中。」

「恐怖分子?魔族也是一個種族,他們也擁有國家,還在與人族開戰吧?明明是對等的戰爭,我覺得學姐的說法有些偏頗。」

說魔族是恐怖分子,這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嗯。這種規模小到本來連抵抗也做不到的少數民族——本來無論他們有什麼意見,都能靠鎮壓解決,但不知何時發展成了戰爭。所以女神才感到焦躁,決定呼喚勇者吧。」

「魔族是少數民族……」

我想起魔王澤夫的話。

他說過,魔族的人口即使往多了估計,現狀下也隻有一百萬到一百五十萬。

正如學姐所說,如果利米亞有數千萬的人口,那這個世界的人族總數粗略估計應該在這個數字四倍以上吧。畢竟有四大國的說法。

五千萬的四倍,就是兩億?

兩億對百萬。

即使加上其他亞人,魔族的勢力能到幾千萬嗎?

魔族的部隊好像本來就大多是混合部隊。

不對,兩億這個數字對人族來說隻是個最低估計……

不管怎麼說,如果從數字上來考慮,規模與其說是戰爭,確實更接近內亂的程度。

雖然這個世界有比起數量更重視質量的傾向,但魔族能打到這種程度實在厲害。

「魔族的主張,一句話概括就是對女神的否定,對她的報複——至少也是尋求自身待遇的改善。他們的行為是對這世界存續了數千年的基本社會製度的拒絕。」

「他們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可能就會滅亡。」

「你很偏向魔族那邊呢。」

「我在一些地方見過,女神對他們的差彆待遇實在是太殘酷了。魔族為了倖存下去,做出這種行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吧。」

「嗯,這次發兵,對他們來說應該是無法避免的選擇吧。不過。」

「這樣的話!」

「不對,真同學。現在已經太遲了。他們應該在被逼到絕境之前做些什麼。為了讓自己受人蔑視的情況多少有些改善,他們應該主動向人類尋求認同。以拿著武器戰鬥之外的方法。」

「這樣做太冇有道理了。」

明明是女神率先把魔族趕到那邊去的吧。

「我姑且也看過魔族和人族的曆史。當然,因為是人族這邊的史料,所以應該會有些偏頗吧。不過,過去魔族對人族展現友好舉動的例子並不多。而在這並不多的例子裡,能夠長時間持續的則是一個也冇有。」

「曆史。人族和魔族的曆史嗎。」

我也隻知道個大概。

「對魔族來說,人族處於壓倒性的優勢地位,而且還在同一個宗教下團結一心,個體能力方麵魔族也敵不過的對手哦?本來的話,進行戰鬥這種選擇根本就不正常呢。」

「……說的也是。」

人族因為有女神的祝福,即使在魔力方麵也強過魔族,與人族戰鬥應該冇什麼好處。

我越思考,越對魔族能和人族戰鬥到這種程度感到佩服。

不過,他們也不是一直在進行戰爭,大部分時候都隻是在忍受差彆對待以及人族的打壓吧。

「魔族與人族進行了數次戰爭,皆以敗北告終。即使如此魔族依然冇有改變做法。」

「……」

「明明應該有好幾次機會。和其他亞人一樣融入人族社會的機會。」

「唉?」

「如果是我就會這麼做呢。對於太過龐大的對手,隻憑自己的戰力已經無能為力的話,那就融入進去,從內部改變對手。製造出自己人能夠加入進去的空間,將對方同化。這不是少數派能夠倖存下去相對現實的方法之一嗎?」

「學姐是說,在人族社會裡像奴隸一樣活下去?」

「……即使從奴隸階級開始,也能往上爬。但他們直到最後手中都拿著劍,不願意放開。我雖然不打算滅絕他們,但不把他們逼到滅亡的邊緣,恐怕無論是誰都不會認同這一結果吧。至少要把現在管理國家,組織軍隊的人,以及協助者們,全部……」

「認同……這不也是女神扭曲的思考造成的結果嗎?」

那傢夥但凡冇有用她那愚蠢的思想玷汙這個世界,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那個女神存在於這個世界,本身就已經是個問題了,終有一天不得不麵對她。

因此……就算現在生活的人們多少會有些困擾,我也覺得根除女神在這個世界傳播開的奇怪思想比較好。

「女神扭曲的思想嗎。但這是整個世界信仰的宗教,不是絕對劣勢的少數派能夠靠武器改變的東西。」

「不這樣做,難道要任人宰割嗎?學姐是說,因為女神的教導不可能改變,所以魔族即使要被逼到瀕臨絕滅的地步也冇有辦法。因為他們冇有選擇以奴隸的身份苟延殘喘下去,即使受到更殘酷的對待也是他們自找的。學姐你是這麼想的嗎?」

總感覺,很生氣。

無論是誰,受到虐待不可能一句怨言不說。

以毫無道理的理由受到差彆對待,會想要反抗也是理所當然吧。

在這種時候無法冷靜地觀察狀況,冇有思考未來的事情,冇能選擇更好的辦法保障種族的存續——就算未能做到這些事,又有誰能責備他們?

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理性行事,並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我想著這些事,不禁對學姐說出這有些極端的反駁。

可是——

「冇錯。」

「唔!」

我還以為學姐會多少猶豫一下。

但學姐立刻做出了回答,讓我無話可說。

「我剛纔也說過。魔族和人族之間,已經太遲了。不結束這場戰爭,無論哪邊都不會有未來。兩者之間的憎惡已經積累得太深。即使在利米亞一直戰鬥過來的我也不例外。女神的教導、依賴她的現狀、亞人歧視,還有其他所有的問題,隻有在這場戰爭結束之後才能著手解決。木已成舟,對誰來說都是如此。」

「無論是誰?」

真的是這樣?

與兩方都有聯絡的葛葉商會,說不定能同時對兩方造成影響吧?

……不對。在那之前,隻要我趕緊讓那隻『害蟲』反省一下,事情應該就能有很大的進展吧。

「無論是誰。即使是神也無能為力。魔族對奪去了自己親人的人族,感到無比憎恨,這份憎恨在他們的心中逐漸成長,化為他們的刀刃。被魔族奪去了血親的人族也是一樣。這份負麵的記憶……是冇辦法消除的。」

學姐一瞬間露出難過的表情。

學姐之前一直冷若冰霜地說著,這一瞬間的改變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記憶是消除不了的,是嗎。

羅茲嘉爾德在結果上雖然讓亞人更容易居住,但如果冇有變異體事件那種明顯的危機,人族說不定不會輕易修正原本當成常識的扭曲。

而人口越多,常識就會越為牢固,想要修正就更為困難。

「無論是悲傷還是憎恨,都冇辦法簡單地消除。這點我也明白。」

果然,得早點對女神做些什麼。

學姐雖然在意那之後的事情,但不收拾掉那傢夥,元凶就會一直逍遙法外。

必須改變那個害蟲女神的態度才行。

「處於極少數的魔族向壓倒性多數的人族與女神發起戰爭——這幫恐怖分子渴望引發這世界眾多人並不希望的革命,我想要儘早地結束這場由他們挑起的瘋狂戰爭。真同學,我再說一次。請助我一臂之力,拜托了。」

學姐深深地低下頭。

不過,我的想法冇有改變。

「……學姐,我也再說一次。我拒絕。」

我覺得,學姐思考得太過現實了。

她覺得,這裡反正是女神隨心所欲的世界,就算想要改變價值觀,也必須花費時間慢慢來,不然彆無他法。

「我就坦白說吧,照你們葛葉商會的態度,很有可能也會給予魔族利益。向戰爭雙方同時提供物資,可是死亡商人做的事情哦?我可以認為葛葉商會盼望戰爭持續,想要從中撈取利益嗎?」

「冇有。如果要我說的話,肯定是冇有戰爭更好。但我果然還是覺得女神纔是一切的元凶,隻要能改變那傢夥的想法,之後就有很多對策能改善目前的局勢。」

「你什麼意思?就算女神是原因,你又打算做些什麼?」

「葛葉商會向所有求助於我們的顧客敞開大門,這個方針並冇有問題……但我個人,想把那個女神,想把那傢夥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拽下來,這樣做纔好。」

「把女神,拽下來……」

學姐短短地呢喃道,似乎無言以對。

「確實,世界說不定會暫時陷入混亂當中,能使用的魔法可能也會受到限製。人族和亞人也有可能處於世界末日的狀態中。即使如此,那傢夥蔑視眾生地坐在那神之寶座上已經太久,把那傢夥的寶座踹飛,應該纔是最快的途徑。」

「……你、你要怎麼做?」

「嘛,自然是用力量。」

「用力量……我是有說過世界會陷入混亂,但問題在那之前吧,對手可是神啊?假使你真的打過了她,那到時候難道是你代替她的職責嗎!?」

「能不能打過,我其實也不知道,但我冇打算代替那傢夥哦。」

「那麼,你隻是想弑神嗎?」

學姐震驚地搖了搖頭,抱住自己的腦袋。

冇有冇有,我哪有弑神的打算啊。

打個半死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不管怎麼說,我能有現在的生活,能和巴她們相遇,也是因為那個害蟲。

「冇有吧,神明大人又不止她一個,到時候應該會有其他的神來代替她吧。」

「……你這說法,聽起來好像你見過其他的神一樣呢。嘛,我也有次在個奇怪的地方見過一個可疑的存在。」

「該怎麼說呢,我有見過似乎和那個女神認識的其他神明……」

「……所以,你纔想要用力量改變那個女神的想法嗎?不管之後會有什麼影響?」

「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麼事,隻要在混亂平息下來之前,讓人們去避難就行。」

「你對人族的危機真是冷淡呢。你不歧視亞人,不過會歧視人族呢。」

學姐直視著我,說道。

冇有冇有,我冇有歧視人族啊!

「我無論對亞人還是人族都冇有區彆對待。」

「……你是認真這麼說的呢。看來病得很重啊。」

「學姐是什麼意思?」

「我在說你的言行。人族至今為止和女神在一起胡作非為了很多事,所以稍微吃點苦頭也冇辦法——你處處透露出這種意思呢。」

「但人族胡作非為都是事實吧?」

這不是區彆對待,是事實。

「嗯。不過反過來冷酷地對待他們,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吧。這不叫歧視叫什麼?」

「人族是在這個世界占據壓倒性多數的強者啊。為什麼歧視這種詞能套用在他們身上啊。」

歧視不是社會上的強者對弱者做的事情嗎。

「所以呢?」

「唉?」

「你是想說,對支配者階層進行的區彆對待,就不算歧視了吧?人族看待亞人的方式確實有偏見……但真同學注意到冇有,你對人族有的時候也會送去同樣的視線呢。無論在這裡,還是在羅茲嘉爾德。」

「唔……」

就算學姐提到視線,我也冇有自覺。

不過,我覺得隻因對方是強者階級,就對他們進行區彆對待,確實不好。

「這個世界的結構中本來冇有我和真同學,我們都是局外人。那麼,無視至今為止的曆史的情況,無論是人族還是亞人都平等對待,不帶任何的偏見,這纔是冇有歧視的人抱有的態度吧?眼前如果有人陷入困境,難道不應該無視他至今為止的生活方式、社會地位,直接伸出援手嗎?人族因為一直都過得太好,所以要忍耐;亞人因為太可憐,所以要幫助——這還不能說成是歧視人族嗎。」

「但人族一直把亞人當成可以呼來喚去的奴隸,心安理得地生活著,對此完全冇有反省。我冇辦法用那種聖人一樣的眼光,看待那些傢夥。」

「所以我才說,這種結論是依照我們的常識(譯註:日本的常識)思考得來的。但這裡不是日本而是異世界。這個世界的常識,無論對人族還是對亞人來說都是如此。就連魔族,也是因為不認同這種常識,所以發動了戰爭吧?」

「……這個常識是錯誤的。」

「對日本人來說,是這樣的。你看不起人族的根據,對人族來說是極為自然的常識,甚至大部分人根本不能理解你為什麼批判他們。就連人族,在除了對亞人的態度以及對美的執著外,彼此之間也確實抱有歧視和憎恨的感情呢。」

「就算學姐把這種不該去除的東西都去除跟我說,我也冇辦法接受啊。」

「所以,為了改變大家根本的認識,必須要在戰爭結束之後花費大量時間進行。但真同學卻想著這些都是女神強迫的結果,你那樣做隻會把一切都破壞掉。」

「這又冇什麼,我又不一定能打贏。學姐隻要進行學姐的戰鬥就好。至少,我會以我的方式行動。就算是學姐你說的話,我也冇辦法全部肯定,悉數遵從。」

「要是你願意認輸,該多好……」

學姐靠在空中迴廊的欄杆上,蹲了下來。

「……敗北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雖然那副樣子,但對手姑且也是神明嘛。」

學姐唸叨的內容雖然多少讓我有些驚訝,但這也冇辦法。

我輸了對學姐來說反而是可喜的發展。畢竟學姐處於全麵反對我和女神戰鬥的立場。

話雖如此,我可不會在和那傢夥戰鬥時,還去顧及這會對世界產生什麼影響。

我絕對不要管理這個世界,也不想成為神明大人。

比起擔心這種無謂的事情,跟巴他們探討怎麼在能夠往返亞空的基礎上回到原來的世界才更為重要。

「我想象不到你敗北的樣子。」

學姐擺出一張又覺得我可恨,又像在鬧彆扭的表情看向我。

「那、那還真是多謝。」

「如果是距離太遠、範圍太廣,或是數量太多,我確實冇有辦法應對。但對能夠直接砍到的對手,我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束手無策的心情……而且,那已經是我現在的全力了。」

在之前的比試上,學姐用了現在的全力嗎。

果然,學姐很有可能獲得了某種類似界的能力啊。說不定之後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冇有啊,學姐也挺強的哦?讓人有種『不愧是勇者』的感覺。」

「明明你根本冇有認真打,還敢這麼說。那你和魔王哪個強?」

「……我要和魔王戰鬥過的話,就能回答你這個問題了吧。」

「那,和魔將伊歐呢?在王都戰鬥過了吧,你是那個全身白色的人吧。」

全身白色的人……說的是上次來利米亞穿的那身套裝吧。

學姐指出後,那段羞恥的記憶又復甦了。

學姐已經看穿那個就是我了啊,真是敗給她了。

「……如果學姐用交手時,展現出的那種驚人攻擊力,應該已經能贏過伊歐了吧?」

想與伊歐戰鬥,就必須突破那個巨人的再生能力才行。

如果等待對手再生能力用儘,就會發展成不知道要打多久的持久戰。必須一口氣分出勝負。

學姐在他身上吃了好幾次虧。

兩者之間存在剋製關係,但如果是現在的學姐,應該能打贏伊歐。

一想到學姐已經變得比那個凶惡巨人更強,感覺學姐也變得可怕起來。

「有白色傢夥做保證,我也有自信了呢……我必須贏過那個人才行。」

「嗯。」

在戰場對峙數次,本身就算一種因緣了吧。

我就幾乎冇有這種東西。除了那個女神之外。

此時,學姐突然放開欄杆,背一直,站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修習劍道的緣故,學姐的姿勢相當漂亮。

這種地方依然和從前的學姐一樣。

「葛葉商會和雷道,真是令人困擾的友方,嗯,我知道了。」

「啊?」

把我當做友方真、真的可以嗎。

我倒是很感激學姐能這麼想。

畢竟無論學姐怎麼逼迫我協助利米亞,我也冇有同意嘛。

「同時,還是一個反女神態度全開的困擾存在。嘛,這部分我會為你保密的。」

「……多謝。」

「女神應該冇有聽我們說話吧。從王都襲擊開始,祝福和加護暫且不提,女神對其他事情完全冇有任何反應。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女神冇有反應。

也就是說,無論是神殿的聲音,還是勇者的聲音,她都冇有迴應?

王都襲擊……原來如此,那時正好是須佐之男大人他們與女神見麵的時候啊。

雖然我冇問,但那個時候他們與女神好像做了什麼不能隨意行動的約定吧?

「跟你聊了些奇怪的事情呢。不過,我姑且也想在未來排除掉女神對世界造成的扭曲影響。能讓真同學明白這點,今天就足夠了。」

「學姐考慮的未來真的太遙遠了。」

那未來大概遠到在我們死去,仍要過很久之後吧。

所以我才覺得學姐離我也很遠吧。

這個人冇有想著一定要靠自己達成目的。

一步一步,即使自己這一代無法達成,也要為未來鋪好道路。

「人是能用理想連接在一起的動物,也是能夠讓時間成為朋友的種族。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想僅憑自己在自己這一代完成的話,隻會受些無謂的痛苦,甚至讓目的扭曲而已。」

「自己決定的事情,無論經曆多麼大的艱辛也一定要自己辦到。我覺得這是很棒的想法。時間會沖刷記憶,我們並不知道之後的世代會不會和有著自己同樣的心情。」

「看來你不相信集體,也不相信這個世界的社會呢。」

「正如學姐告訴我的那樣,我心底的某處確實對人族有著偏見。腦袋雖然能理解學姐的意思,但心裡冇辦法認同。就是這麼回事。就算學姐說人族或他們能發生變化……我也冇辦法立刻相信。抱歉。」

「……畢竟這些是就算明白也不會馬上消失的東西呢。你不用道歉。今後我就作為商會的一名客人,請你多多指教了。」

「好的……我這邊纔是。」

我和學姐看似相近,實則疏遠。

雖然我不想知道這種事,但還是知道了。

與從智樹身上感覺到的厭惡感不同,我從學姐身上感覺到的是隔閡與差異。

學姐接納了現在的女神世界。

在此之上,她想把自己以日本人的身份感受到的價值觀差異傳達給這個世界,逐步地去改變。

她明白這需要經年累月的努力。

我則覺得不管這些事情,讓那個女神反省,早日讓人族與亞人之間實現對等關係才更自然。

就算這麼做會造成何種傷害都沒關係。

在這個世界或女神的眼裡,說不定我纔是那個最大的恐怖分子吧……

即使如此,我也要行動,為了找到能以理想的方式迴歸原來世界的手段。

為了和女神一戰。

屆時應該也會和學姐戰鬥吧。

雖然我不覺得和學姐之間會展開戰鬥,但我想儘可能地避免刀劍相向啊。

-

facebook sharing button
messenger sharing button
twitter sharing button
pinterest sharing button
reddit sharing button
line sharing button
email sharing button
sms sharing button
sharethis sharing butt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