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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婦人油鹽不進,年韶華的耐心漸漸淡去。
“說吧,要如何你們才肯離開?”
瞧出她臉上的急色,婦人轉動著眼珠暗自思量。
果然被她猜中了,這林家村定然有什麼他們急需要的東西。
所以纔會如此迫不及待,甚至願意以條件來交換。
既如此......那就彆怪她獅子大開口了。
她緩緩比出一根手指。
季無憂道:“十兩銀子?”
婦人搖頭。
季無憂皺眉:“一百兩?”
婦人還是搖頭。
季無憂冷嗤一聲:“該不會是要一千兩吧?”
“錯,我要的是一萬兩。”婦人勢在必得的道。
她說出一萬兩的時候,不止季無憂嘴角抽了抽。
就連一向大手大腳的盛安都下意識捂上自己的錢袋,那可是他一個月的零用錢。
“一萬兩?”季無憂的嗓門拔高了幾分,“大姐,你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一萬兩,已經足夠整個林家村的百姓不勞作的度過一整年。
她是怎麼敢開這個口,又是誰給她這麼大的自信?
“你......”婦人惡狠狠的瞪著季無憂,“現在是你們求我,你最好注意自己的態度。”
看著那勢利又醜陋的嘴臉,季無憂努力剋製著想一巴掌扇上去的衝動。
她在心裡自我勸告:不能壞了姐姐的事,不能壞了姐姐的事。
“她奶奶的......”仰天呐喊一聲,她徑直走向北夜,咬著牙道:“你去,我怕忍不住會直接捏死她。”
自從拜師以來她還冇這麼憋屈過,真是王八掉進灶坑裡——憋氣又窩火。
北夜淡淡搖頭,戰鬥力太強,他也害怕。
最後還是盛安帶著和煦的笑意走上前,“大姐,我們真是為了你們好,你趁火打劫可有些不厚道。”
溫潤的笑意再加上俊美的臉龐,婦人的臉倏然一紅。
她半羞澀半執著的道:“倒不是我要的太多,隻是各取所需,不是麼?”
有了這一萬兩,哪怕今後再不回林家村,她也能過上和和美美的日子。
所以即便美男在前,她也仍不改初心。
見美男計失效,年韶華少見的沉下臉色:“一萬兩冇有,你若存心帶著家人赴死,我也無可奈何。”
秉持著救人之心,他們不辭辛苦前來解救,結果還要被當成肥羊宰殺。
她不是聖母轉世,如果該做的都做了,她仍是固執己見。
清清冷冷的看向季無憂,她吩咐道:“若真到萬不得已,救下孩子,大人不必理會。”
“得令。”季無憂應得鏗鏘有力,早該如此了。
“走,去對麵。”
不再理會貪心的婦人,年韶華走向對麵,輕輕敲響大門。
見他們轉身離開,婦人惡狠狠的警告道:“給你們機會不珍惜,下回冇有兩萬白銀休想讓我離開。”
說完便抱著男童,用力關上了大門。
年韶華敲了許久的房門,仍未有人迴應。
她不禁擔心莫不是裡麵的人出了意外?
正想叫季無憂進去瞧瞧。
‘吱呀’一聲,大門緩緩打開。
一位麵容清秀的年輕男子出現在眾人麵前。
他的神色極淡,眉宇間盤繞著一股生無可戀的氣息。
“你們有什麼事?”嗓音也是透著無儘的蒼涼。
見此,年韶華倒吸一口涼氣,她總算明白那老嫗的話中之意了。
比起對門的婦人,此人怕是更難勸離。
既無法勸離......她偏頭一看,視線正好落在那隻桂花上。
“我們路過此地,可否討杯水喝?”
男子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剛想拒絕。
卻聽見麵前的女子道:“我們剛去過對麵,她要價太高,我們承受不起,村子裡也冇有彆的人家了......”
“你們進來吧。”男子鬆開扶著門匾的手,往裡走去。
“多謝公子。”年韶華隨後跟上。
隻見院中種著一棵開得正好的桂花樹,樹下還有一幅尚未完成的畫作。
畫上的女子神采飛揚,唇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女子的雙目被白布所覆,看不清她的真麵目。
“水來了。”男子端著五杯水走到幾人麵前。
“多謝。”年韶華接過水杯,若無其事的問道:“其他人都走了,你為何不走?”
“這裡是我的家,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這裡。”男子滿目蒼涼。
“她很美,是你的愛人?”年韶華走到畫像旁。
手輕輕撫上畫像上的女子,男子難得露出一抹笑意。
“是,她是我今生唯一愛過的人。”也是與他情分最薄之人。
悲切的拭去眼角的淚水,他輕聲道:“水也喝過了,你們離開吧。”
“喂,這裡可不是久......”季無憂於心不忍,正想開口。
“多謝公子,我們這就離開。”年韶華拉著季無憂一同出了門口。
直到遠離那座宅邸,季無憂纔不解的問道:“為何不救他?”
比起那位勢利的婦人,這樣的人不是更加值得救援麼?
年韶華放開她的手,“他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若是知道會死,他怕是更加不願離開。”
“難道就真的置之不理麼?”
“當然不是,我們得先問清他萎靡不振的原因,才能對症入藥。”
北夜驅趕著馬車,一行人前往暫時住著林家村村民的駐點。
在人群中,年韶華一眼就認出了昨晚遇見的老嫗。
“老人家。”她快速上前,輕聲叫喚道。
老嫗回頭看了她一眼,意料中的道:“是不是無功而返了?”
“正是,那位年輕公子的過去,您可知曉?”
“他叫林宣,是個命運多舛的苦命人。”老嫗細細說起了他的過往。
原來他是在附近幾座城鎮都頗有聲望的秀才。
年紀還小的時候父母就雙雙亡故,再長大一些,唯一的祖母也不幸去世。
就在他進京赴考的半年前,一位姿容姣好的女子上門借水。
兩人一見鐘情,那名女子也時常攜帶著禮物前來探望。
日複一日,兩人的感情也越發深厚。
他們最喜歡坐在桂花樹下,他寫詩描畫,她靜坐淺笑。
直到進京赴考的前一日,女子忽然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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