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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蘭柯左右掃視了一圈,最後還是決定上樹。
他後退幾步,睜大眼從樹腳掃到樹冠。
銀球看到他的動作,止住了絮絮的唸叨。
簡單分析後,它就看出了沈蘭柯的目的,於是就飛向一旁,給沈蘭柯挪出了動作的空間。
沈蘭柯的目光在大樹剛剛分出枝乾的部位來回巡視。
他利用技巧,手腳並用的情況下可以輕鬆爬上樹的高層。
但現在,沈蘭柯並不打算這麼乾。
有個全新的想法占據了他的內心。
沈蘭柯打算實踐一下。
一根粗細非常合適且離地最近的枝乾映入了沈蘭柯眼簾。
就是你了!
他眼神一定,直接選定這根樹枝作為第一個落腳點。
目光在枝乾與地麵間轉了個圈,兩者的間離就在沈蘭柯的腦中有了大概。
又往後退了一段距離,沈蘭柯站定。
銀球在一邊微亮著光,冇有出聲。
規劃好路線,沈蘭柯沉下氣息。
肩膀微壓,目光鎖定高處,身體如離弦之箭般,倏地竄出。
沙沙沙——
腳踩草麵的聲音接連響起,方向直指樹下。
驚飛的枯葉還在半空飄揚,沈蘭柯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幾米之外。
經過短時的助跑,距離樹根一米遠的地方,沈蘭柯腿部猛的發力。
蓄積的力量從腳尖爆發。
砰的一聲悶響,沈蘭柯躍地而起,騰至半空。
腳下斷草碎葉飛濺,幾片枯葉被他的鞋底帶起又落下,腳尖彈起的地方,顏色暗沉的土壤裸露出了一小塊。
躍起的高度比沈蘭柯預估的要高。
他跳至半空,餘光裡提前看準的位置一閃而過,隨後便一頭撞進了高處的樹叢中。
關鍵時刻,沈蘭柯迅速轉頭,左手橫在額前護著頭部,右手上探抓握樹枝,企圖止住前傾的趨勢。
哢——哢嚓嚓——
嘩嘩嘩——
密集的樹木斷裂聲不絕於耳,枝條震顫抖動,葉片嘩嘩作響。
波紋盪開,大片細小的晶壁展開,擋住了迎麵而來的戳刺和刮蹭。
細枝承受不住沈蘭柯的重量,劈裡啪啦,在他腳下接連斷折。
右腳踩空,手中拽住的樹梢繃起一瞬後啪的斷開,沈蘭柯的心臟也跟著漏掉了半拍。
右邊身子猛的一墜,肩膀就要向下斜倒。
踏空的腳底卻在傾倒的下一秒踩到了實處。
慣性使沈蘭柯上身一晃,步伐微亂,止不住右傾,連帶動左腳抬起,身子一個咯噔雙腳全部踏上了下方粗壯的枝乾。
突如其來的高低變化讓沈蘭柯腳下不穩,他蹬蹬蹬連續踉蹌著後退幾步,砰的一聲悶響,後背觸到實處,穩住了混亂的退勢。
幾片樹葉從上方悠悠飄下,其中一片打著旋落在沈蘭柯的前額髮梢,他鼻翼微顫,臉頰肌肉扯動,卻終究還是冇繃住表情,麵上啞然失笑。
沈蘭柯歎曬著靠住樹乾,抬起胳膊將這片樹葉拿下丟開,弄完還不放心,又隨手扒拉了幾下頭髮。
幾根細斷枝在手上的動作中劃過沈蘭柯眼前,讓他不禁哭笑不得。
幾秒後,銀球從樹下跟著飛了上來,停在了沈蘭柯胸口幾步之外。
兩廂對麵,春秋默不作聲,沈蘭柯表情訕訕,眼神亂飄,莫名的有些尷尬。
希望春秋冇注意……
這次突發的嘗試屬實搞得他灰頭土臉。
彈跳騰空的那一刹,沈蘭柯就意識到自己用力過猛,下腳的位置會偏離原定目標。
由於第一次這麼嘗試,再加上低估了這具身體的力量,導致他起跳時用力過猛,落腳不穩,
但下次就不會這樣了。
暗自瞥了一眼樹下,沈蘭柯支著樹站住,望向更高層,繼續上跳。
一下,兩下……
隨著再次的起跳落下,沈蘭柯對腿上力量的把控和起落時機的選取逐漸得心應手,在樹枝間的動作越來越熟練。
腳掌在枝乾間連續踩過,幾個跳躍之後,沈蘭柯的身影已接近這棵老樹的最高層。
要想到達最高處,還必須穿過枝杈和樹葉最密集的樹冠頂。
沈蘭柯抓緊頭上的枝葉,腳下小心翼翼地踩著枝葉向上移動。
鑽出密不透風的樹冠,眼前大亮,沈蘭柯謹慎的探出頭,銀球也緊跟著突破樹冠停在他的頭上。
沈蘭柯往湖水那邊看,餘光瞥過天上的裂縫。
破碎的天幕,肅殺的裂縫,幽深的黑暗。
風平浪靜,一切如舊。
……
站在古樹頂端,以這種高度去看,沈蘭柯才真切體會到巨型植物的龐大和可怕。
幽深的湖水下。
看起來死灰的觸根連亙滋蔓,扭曲盤繞,鑽探著突入深處的黑暗,藏匿蟄伏起
來。
僅是靠近湖麵的部分,
在慘淡的天色和湖麵的微光的映照下,一頭影影綽綽,一頭消失在陰影中。
觸根從占據了湖麵三分之一的墨綠盤葉下蔓延鋪展。
向下深入,就像滴入水中的濃墨,由一點擴散到全麵。
與墨不同的是,那些慘白冇有被稀釋,而是侵入了湖下的每一寸空間。
反光的銀色鏡麵上。
墨綠葉盤獨具一格,超然拔俗。
鏡麵之下的深邃裡,蠕動的灰白冇有儘頭,像地獄溢位的災厄。
瞳孔中怔怔映著這一幕,沈蘭柯靈魂悸顫,怦然心動。
“真是令人著迷的強大……”
沈蘭柯想起了其他的光柱。
假如湖上的光柱是伴隨紫花現身的異象,那麼就代表,其他的光柱也可能是某種強大物種帶來的異象。
他當即轉身朝其他方位巡視。
貫穿天地的光柱全都已經消失,四麵也恢複了平靜,好像什麼也冇有發生。
但沈蘭柯感到了表象之下的暗潮湧動,現在可能隻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他又瞄了一眼天色。
快了。
相比斂息匿跡的其他光柱,半空中的紫花可謂是聲勢浩大,威壓四方,毫不壓製自己的強大。
從這裡看,紫花依舊在白霧籠罩中不見身影,讓沈蘭柯對它的全貌更加心癢。
又觀察了一會兒,沈蘭柯發現。
紫花整體的氣勢在以一種緩慢但勢不可擋的勁頭持續攀升著。
翻滾在它周圍的霧氣也在這個過程中,以肉眼看不出的速度向內收斂。
如果不是對白霧邊界消弭又被覆蓋的稀薄霧氣感到異樣,沈蘭柯就不會嘗試著凝神細看,最終也不會發現霧氣邊界在向內推進。
儘管那個幅度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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