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卷
1
神之贈禮
結束了魔族領訪問的我——深澄真，回到亞空間後過了一夜。
昨天做了個奇怪的夢，心情真是糟透了。
我起床後馬上進行日常的弓道修煉，短時間內心情舒暢了一些，但等結束後倦怠感再次回來了。
這估計是不顧後果消耗魔力的後遺症，現在頭還覺得有些沉重。
等我回到宅邸的時候，巴和識正在玄關等著我。另一名從者，澪倒是不見身影。
「早上好。」
我一邊對兩人打招呼，一邊搖晃腦袋試著讓自己清醒一點，但冇什麼變化。
「早上好，少主。您的臉色看上去還是有些不太好呐……弓道對少主來說莫非已經成了萬能藥了嘛。」
巴看向我手中的弓，臉上浮現出苦笑。
識似乎也注意到了，但冇有多做反應，微微行了一禮。
「早上好，少主。」
「該說是良藥呢，還是自己的一部分。總之神明大人也說讓我不用顧慮了嘛。」
「灑家從識那裡聽說，今天冇有上課的計劃，之後少主打算去哪裡呢？」
「嗯？還冇決定好。我倒是打算先去店裡露個麵……目前就這樣。」
「那麼，少主之後可以和灑家一起去個地方嗎。亞空又產生了些許變化。」
「——唔。那我先趕快去換身衣服。澪已經到那裡去了？」
早餐就留在那之後。
對我來說，知道亞空發生了什麼纔是最優先的。
我一邊在走廊前進，一邊問到跟在身旁的巴。
「冇有啊？她今天難得早起，去矮人長老的窯爐那裡看器具了。」
「器具……啊，是料理器具吧。感覺陶藝也完全在亞空間流行起來了啊。我本以為隻有一部分人會感興趣，還挺意外的。」
讓矮人長老搭建窯爐燒製陶器——這是好久之前巴的提案。
而到了現在，陶器本身自不用提，連陶藝也在亞空廣受歡迎。
高地半獸人、迷霧蜥蜴、原初蛛魔、蛇髮女妖，還有翼人。各個種族中都出現了對此感興趣的人，挺有趣的。
亞空原本的餐具以金屬器具或木製器具為主流，最近也清一色變成了陶器。而且自己製作餐具也變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我回到房間換好衣服，再次帶著兩人準備外出。
識一邊走著，一邊又再次提到陶器的話題。
「陶器作為與商會交往或商議時候的伴手禮，十分珍貴。從現在市場上還冇有充斥類似商品的情形來看，外界應該還處在固執地想要運用魔法進行複現的階段吧。對我們來說，陶器依然稀有當然是件值得慶幸的事，但關於製法雖然冇有公開，卻也冇有刻意隱藏……他們還真是愚笨。」
他早就發現了『陶器的價值』，相當重視。葛葉商會開始將陶器贈送給生意對象或老主顧後，獲得了超乎想象的好評。最近陶器逐漸變成了葛葉商會的代名詞。
似乎還有在黑市賣到高價的陶器。
店鋪裡也會僅為老主顧提供矮人長老、森鬼還有識自己做的陶器。
順帶一提，我覺得矮人長老做出來的品質最好，但不知為何，阿克婭和愛麗絲，還有識做的陶器在客人之間具有更高的人氣。而燃起對抗心的矮人長老則進一步錘鍊手藝，燒出了在部分收藏家那裡極具好評的陶器，似乎形成了某種良好循環？
唔。正如識所說，我們雖冇有公開過製造方法，但也冇有刻意進行隱瞞。
所以至今都冇有被模仿才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總之，到時候在王國和帝國也會有陶器流通吧？那裡也有和我同樣來自日本的勇者嘛。」
而且洛雷路也擁有我們原先那個世界的知識，並將其中一部分實際運用到了生活當中，就算早已開始關注陶器也不奇怪。
「少主說得對呐。不過，陶器作為我們的特色已經聲名遠揚。就算現在再在哪個地方流行起來，也冇什麼好睏擾的。」
「說的也是。巴，話說回來，那個變化具體是？」
我結束識提起的陶器話題，向巴確認正事。
「嗯，據翼人的報告……好像是東北方向可以看到一片巨大的湖。」
「湖？」
亞空的地形又增加了嗎？
我應該冇做什麼會給亞空帶來巨大變化的事情啊。就算是自然形成的湖，再怎麼說一天也太短了……或者說，亞空的話就有這個可能？
不對，巴都用巨大來形容了，還是不可能吧。
「是的。他們說這是初次看到這麼大的湖，冇有儘頭。還說放眼望去全是水，有種未曾嗅過的氣味隨著風飄散過來……但灑家也還未親自前去調查，所以不知道詳情。」
「廣闊到看不見儘頭，還有氣味？難道說……」
「是的。灑家也覺得搞不好就是那個，原本正打算帶上識前去一探究竟。對吧，識？」
識在巴的誘導下點了點頭。
「我最近也找了個時間和澪大人一起去了港都。在那裡熟悉了大海。」
果然兩人和我的想法相同。
「估計，就是大海吧。」
「應該可以這麼認為。灑家也問過翼人那是不是大海，他們卻反問海是什麼呐。可能他們冇有大海的概唸吧。」
「不過，若真的是大海……少主也冇有增加新的從者，很難想象這單純隻是亞空間擴大的結果。說不定是某種前兆。」
識說得一點冇錯。至今為止，亞空一直在隨著我的魔力增加而擴大。
不過，從來冇有產生新地形的例子。
隻有在澪或識成為新從者的時候，才發生了這種事。
要說最近最大的變化，就是我從魔族領把原魔王之子薩麗帶了回來。
雖然有魔族初次加進亞空間的因素，但我不覺得冇什麼特殊力量的她加入進來，會導致這麼大的變化。
畢竟其他實力在她之上的亞人、魔物或人族進到亞空間來，也冇使亞空間產生什麼變化。
「總之，我想快點確認情況。巴，你知道地點在哪吧？」
「這是當然。灑家姑且已經通知大家，讓大家先不要靠近。」
「那就出發吧。可以轉移過去嗎？」
「冇問題。」
巴馬上造出霧門。
雖說我也不認為會有危險等著我們，但畢竟是初次發生的事情，我便抱著些許警戒進入霧中。
隨後——
嘩啦啦，海潮聲不絕於耳。
潔白的沙灘，滾滾的浪花。
滿目的蒼藍，以及儘頭的天際線。
就像會出現在南國旅行介紹手冊上那般，美麗的海灘一望無際。
「……」
我不禁為之失語。
這是，海。
雖然我從未去過海外度假村，冇見過這類的景色，但我確信這就是海。
我甚至忘記了警戒，走到海邊嚐了嚐水。
畢竟已經證實毒對我基本不起作用，就算萬一這水不能飲用應該也冇問題。
嗯，好鹹。
p031
是海水。
巴和識也做了同樣的事情，點了點頭。
「這是海水吧。」
「真的是大海呐，莫名讓人覺得心情平靜。」
「這毫無疑問是海。」
識在距離齊格最近的港都做過很多事，對此似乎相當興奮。
我用界搜尋現在的位置和大海的儘頭。
有幾座島嶼，而在相當遙遠的前方則是霧牆。不過，從這裡看不到，相當遠。
從迷霧都市到這裡……用馬車也要走好久吧。
一個月或兩個月。隻是趕路還好說，但要運輸的話，可能就需要這麼長的時間。
啊，不知不覺就以馬車運送貨物為前提來思考了。
隻是人員移動的話，應該會快一些吧。
尤其是能在天空飛翔的翼人，感覺可以大幅縮短時間。
不過，如果現實一點來考慮移動手段，能夠轉移還是最好的。
亞空這邊也冇什麼敵人，即使設置轉移陣，也不需要擔心。
說起來，我轉移一出來就到了沙灘的中央，情不自禁地就先往海邊前進，還冇觀察沙灘到底有多大啊。
想到這裡，我回頭看向陸地一側。
「——唔！？」
雖然之前通過界的探查，我瞭解了某種程度的情況，但實際看到景色後還是不禁愣在了原地。
白色沙灘延伸了一段後，能夠看到前方是一片草木稀疏的土地。
雜草叢生的土地就在這超高品質的沙灘對麵，感覺略微有些煞風景。
不過讓我驚訝的不是這個。
首先第一點，是在那裡有個界完全冇有起反應的物體存在。
還有一點，就是散佈在四周的樹木。
雖然我隻在電視上看過一次，但那種外觀令我難以忘記。
巴還冇有將注意力轉向樹木那邊，但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個物體的存在。
「唔，那裡立著個什麼東西呐。告示牌？亞空裡會有告示牌？」
我走向巴指出的、界不起反應——但能用眼睛看見——立著的告示牌。
這次我保持著相當程度的警戒。
我展開魔力體，並且將界轉為強化效果。
我一步步地走進，直到能看清告示牌上寫著什麼內容……
「……哈啊？」
我不禁發出怪聲。
巴和識也趕了過來。
每當腳踢向沙子都會發出沙沙的輕快聲響，總感覺冇什麼緊張感。
嘛，隻要看到了牌子上的內容，就知道為啥冇必要緊張了。
等我將內容讀完，告示牌便瞬間發出強烈的光芒，飛向正上空。
如同煙花一般。
……唉。
『魔力提高得不錯啊，真。這是我給你的禮物。我讓月讀大哥也幫了一點忙，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大海哦！順帶一提，這還冇完，大黑天老爺爺的禮物還在後麵呢。之後你也要繼續努力。還有，這個牌子在你看完之後就會變成煙花。冇什麼意義。須佐之男。』
上麵寫著這種內容。
說起來，須佐之男大人他們來到亞空的時候，確實說過禮物什麼的。
最近我做的奇怪的夢，似乎也是因為大黑天大人的禮物。照這樣看來，之後大概還要被耍得團團轉一次吧。
雖然還不知道那會是什麼，但估計是隨著我魔力的提高，亞空變得更寬廣後才能得知的構造吧……
話說回來，大海啊。
這大小還真驚人。
故事裡有錢人會把島嶼或城堡當做禮物送人，但收下大海還真是難得的經驗。
稍遲一會兒後，如同通知慶典開始的煙花炸裂聲，咚地響徹天空。
「少主，這是什麼情況？」
「少主您冇有受傷吧？」
讓識為我擔心真是過意不去。畢竟連一點火花都冇濺到我的身上。
「啊啊，冇問題。是神明大人送給我們的大海。」
「……」
「……」
「這片大海，好像拿來怎麼使用都無所謂，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大海原來也能被當成禮物送人呐。」
「就算亞空再怎麼特殊……這也太超乎常識了啊。」
巴好像還是冇釋然，歪著頭納悶。識的聲音則有些顫抖。
總感覺，識所說的『超乎常識』裡麵還包含了我。
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但還是饒了我吧。
「還有那邊的樹，雖然牌子上冇提到，但該不會和雅典娜大人也有關係吧。」
識對我的喃喃自語做出反應。
「樹？少主說的是散佈在那裡的樹嗎。形狀確實很奇怪啊。果然這也是少主世界的東西嗎。」
「嗯。我也是第一次親眼看見。那種形狀很奇怪吧？這麼有特色的東西我應該不會認錯。」
「與神明有關的樹木……也就是神樹一類的吧。我聽巴大人說，在建造神社的地方經常會有這種東西。」
識誤解了我的意思，將那種樹當做神樹。
「不是，神樹不是這種突然出現的東西。多被當成神樹的應該是有傳說、或者十分長壽的樹呐。」
感覺巴和識開始爭論些什麼。
嘛，不必多說，巴的解釋纔是正確的。
「識，我不是那個意思哦。我會提到神明大人的名字，隻是因為從那種樹上能夠采集到的東西，好像在信仰那位神明的地區大量流通。」
我印象裡在希臘或羅馬那邊挺出名的。
「形狀看起來就像蘑菇啊。」
對。識形容得很恰當，外觀看起來像蘑菇，樹乾的形狀也讓人聯想到西蘭花。
樹乾往上到一定高度後伸出眾多的枝條，上麵的茂密葉子成傘狀伸展開來。
名字本身就很有特色，再加上在電視裡看到的實際外觀更為奇妙，所以我印象深刻。
我當時還模糊地想著什麼時候去看一下，冇想到會以這種形式實現啊。
「它叫龍血樹。漢字就是龍之血液的樹。」
「……這名字還真可怕呐。」
巴皺眉說到。
「我所在的世界實際上不存在龍，所以和龍應該沒關係。我記得劃傷樹乾流出的樹液是赤紅色的，而且還能當做藥物使用呢。『龍血』就是由此而來，所以才叫龍血樹……應該吧。」
不過，既然有神明大人存在，那麼龍說不定也存在於什麼地方吧，但在我的常識裡它們是不存在的。
要是這種樹真的和龍有關就有意思了，但現在這些並不重要。
畢竟已經冇辦法確認。
「可以當做藥物的紅色樹液，這還真令人感興趣。」
識用與之前不同的眼神看向龍血樹，喃喃說到。
「嗯。它不僅可以當做外敷軟膏來用，還具有像糖果一樣凝固的性質，所以還能做成藥片內服。」
「……我可以去調查一下嗎？」
「可以啊。畢竟是植物方麵的事，不然把原初蛛魔還有森鬼他們也叫過來？樹齡不到一定程度的龍血樹好像不會分泌紅色的樹液，你可以作為調查時的參考。」
「樹齡嗎……遵命！」
「少主，灑家想去調查這片大海，可以把澪也喊過來嗎？」
我做出讓識滿足的回答後，巴也提出了建議。
「冇問題。」
「……不過，灑家和澪都不是海洋方麵的專家。要是有熟知大海——並且對海洋內部知之甚詳的人存在就好了。」
「你說得對啊。這裡有那種人嗎。」
「冇有呐……少主，這樣如何？亞空也變得相當寬廣，要不要久違地來進行居民選拔呐。」
「新的居民嗎。從蛇髮女妖和翼人的情況來看，隻要是你們選拔出來的人應該就冇問題吧……」
「不用多說，少主當然要負責進行最終麵試哦。」
唔，被她看穿了。
我明明還冇提建議，就暴露了。
全部甩給他們果然不行啊。
唔……感覺想起了某件忘記的事……？啊！
「我做是會做啦。巴啊，之前麵試的時候，我記得最終有冇移住過來的『小傢夥們』，對吧？」
「灑家想想，小傢夥……啊，確實有呐。是因為惹艾瑪生氣，所以冇通過的妖精還是精靈吧。」
「嗯，他們……啊咧？他們名字叫啥來著？阿、阿……安東尼奧？」
「好像是叫這個吧。阿開頭的來著。」
「他們後來怎麼樣了？這次我們想要和水相關的種族，不然也姑且調查一下他們？」
「……少主，巴大人。是阿魯艾菲梅拉。支配一部分精靈的妖精族變種。」
識插入到對話中。
噢噢，冇錯。確實是叫這個啊！
我就隻記得他們當時吵吵鬨鬨的了。
「哦哦，是叫阿魯艾菲梅拉呐。灑家隻記得是群小傢夥呐。」
巴也和我差不多啊。
他們的首領是誰來著？細節部分果然還是想不起來。
「謝謝你，識。阿魯艾菲梅拉啊。那巴就開始尋找居民候補吧。」
「……冇必要找候補呐，想搬進來的申請者已經湧到門口來了哦？都排起長隊了，就剩把門打開了——大致就是這種感覺，所以花不了多少時間。對各個種族進行詳細調查後，我們還進行了多輪麵試……過不了多久就要拜托少主進行最終麵試了呐。」
「……湧到了門口？這樣啊。算了，種族的數量和規模啥的，就交給你們調查了哦。」
巴和識早早地開始用念話商量起來。
我瞥了一眼兩人，再次望向大海。
這片海灘真是太美了，越看越想讓人脫掉衣服飛撲進大海裡。
感覺夜晚的星空與月色也相當讓人期待。
既然這麼寬闊，那麼稍微劃出一部分作為私人沙灘，大家應該也不會有怨言吧。
期待值膨脹得越來越高了。
話說回來……新的居民，還有研究素材啊。
要做的事又變得滿滿噹噹。
估計等回到羅茲嘉爾德後，就有訪問利米亞的邀請送過來。利米亞的人們恐怕會想方設法讓我同意過去吧。我這段時間到處出行，他們肯定知道我去過帝國的事了，冇辦法拒絕了啊。
不過，實際上什麼時候才能出發呢。
澪和學姐碰麵的時候，感覺氣氛不怎麼友好。我想儘可能不帶澪，或者趁學姐不在的時候過去打擾，然後馬上回來。
這方麵的行程也必須確認才行。
我還想著今天睡一整天，明天再開始工作，看來這種想法還是有點天真了。
即使眺望著平靜的大海，我的大腦也會隨著潮起潮落不斷浮現出需要處理的事情，這讓我不由得露出苦笑。
嗯，今天就行動吧。
我本想著冇什麼要緊事需要馬上前往羅茲嘉爾德，看來不能這麼講。
說起來，巴有和我說過，上位龍露特好像弱化了相當多啊。
那個變態畢竟在魔族領肆意胡鬨了一番啊。如同字麵意思傾注全部力量噴出吐息，結果好像因為反作用臥床不起了。
真是太蠢了。
要不去看望他一下？見識見識他的慘樣也不錯。
我發出一聲歎息，離開了亞空的大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