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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小溪鎮當了十幾年的員外,可他卻大字不識一個。
在他的認知裡,除了皇帝,就是他的兒子陳念宗最大。
這突然來了個什麼尚書之女,念宗又突然變了臉色。
所以他鬥膽猜測,過去應該是他井底之蛙,這個什麼尚書一定是很大很大的官。
就是不知和他的兒子相比較,誰的官位會大上一些。
陳念宗沉默了片刻,道:“那可是正二品朝廷大員,我一個小小的八品縣丞怎麼敢與其相比。”
說到這裡,他滿含戾色的眼眸掃向陳香雪。
都是她的錯,若不是她懸梁自儘惹惱了李侍郎。
他也不會至今仍是個不起眼的小小縣丞,這一切都要歸咎到他身上。
但萬幸的是,她無意中帶回了尚書府的千金。
隻要拿下尚書府千金,他的前途必是不可限量。
陳父掰了掰手指,雖不知二品和八品的區彆在哪。
但兩者之間相差了整整六個層次,直覺告訴他,陳家能否更進一步,關鍵就在那女子身上。
他浮想聯翩的時候,陳念宗已走向了年韶華。
“這位姑娘,舍妹損壞你的東西,自是應該抵償,姑娘不妨在此暫住,我也好......”
“廢話連篇,直接交錢或交人不就完了,搞這麼麻煩做什麼?”季無憂不耐煩道。
還暫住幾天,怕不是存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心思。
他也不怕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要知道那位殺伐果斷的定淵王正守在門口的馬車上。
額,不對,他肖像韶華姐姐關定淵王什麼事。
她怎麼會自然而然的將兩人聯想在一起?
“此地離京城尚有一段路程,唯恐路上突髮狀況,在下願送姑娘回京。”
冇有理會季無憂的話,陳念宗的目光始終落在年韶華身上。
隻有儘量創造相處的機會,他才能藉機打動她的心。
此去京城,路程雖不算太遠,但也不是絕對的太平。
屆時他提前佈置一番,來一出英雄救美,她必會完完全全交出自己的心。
“相公?”李氏抱著孩子站起身,是她聽錯了麼?
相公為何要親自送那名女子回京?
生怕李氏突然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陳念宗朝她使了個眼色。
那一眼既有陰戾也有不耐,唯獨不見過往的情意。
李氏的質問僵在嘴邊,她不明白,為何對她疼愛有加的相公會突然變了一個人。
但她不能問也不敢問,隻能抱著孩子怯怯的坐回原位。
“不必,本小姐帶了眾多隨從,身邊不缺護送之人。”年韶華一口回絕。
轉而走向陳香雪,語氣略帶質問:“不是說你家人會為你賠償,看來是你撒謊了。”
“不,不是這樣的。”陳香雪含淚搖頭,她轉身看向陳父和陳母,“爹,娘,你們救救我。”
“不就是一枚玉佩,我替她賠就是了。”陳母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施捨一般的遞給季無憂,嗤道:“呐,剩下的不用找了。”
“阿婆,你是不是搞錯了,玉佩值一萬兩,這一兩銀子你糊弄誰呢?”季無憂直接拍開了她的手。
“你說什麼?一萬兩?”陳母直接破了音。
她這一輩子都冇見過一萬兩,什麼玉佩能值一萬兩?
就算是赤金做成的玉佩,要價也不用一萬兩吧。
她們這麼漫天要價,怎麼不直接去搶比較快?
“一萬兩?”陳念宗目光深沉的看向陳香雪,後者膽怯的點了點頭。
“大哥,那是枚通體翠綠,冇有一絲雜質的玉佩。”
‘啪——’突兀的巴掌聲響起。
陳香雪捂著臉,意料中的看著打了自己的人。
“父親,若家中拿不出這筆錢,女兒也不勉強。”
“混賬東西,我打死你。”陳父拿起一旁的木凳就要往她頭上砸。
年韶華冷冷拋下一句,“打死她,就換你來賠償這一萬兩。”
木凳緩緩放下,陳父終究還是忍著怒氣放過了她。
那可是一萬兩,不是區區十兩銀子。
便是將整個府邸賣了都不值一萬兩銀子。
這個一無是處的蠢貨,真是不死也冇用。
許是早已有了準備,陳香雪眼中不見驚懼。
她跪在雙親腳下,仰頭道:“我是陳家的人,若要保住名聲,你們……不得不救。”
陳父和陳母一臉錯愕的看著她,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真的是他們的女兒嗎?
溫柔謙遜的她從不會說出這種滿含威脅的話。
陳母上前怒問:“你這是在拿整個陳家來要挾我們嗎?”
“爹孃說過隻要一日是陳家的人就要為陳家所付出,相反,我惹了禍,也該由陳家來為我兜底,不是麼?”陳香雪一臉倔強地問。
“你......”陳母氣到說不出話,隻能捂著心口,失望的看著她。
如此理直氣壯,咄咄逼人,這不是她的女兒。
陳念宗見年韶華麵色越發難看,急忙解釋道:“實不相瞞,為了這個妹妹,我們已經付出太多,三年前,她不聽勸告擅自跟書生私奔,如今過得不好纔回來尋親,我們對她已是仁至義儘。”
明晃晃的貶低,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品格,年韶華怎麼會聽不出他的話裡之音。
她微微蹙眉,疾言厲色道:“這些皆與我無關,我要的隻是賠償。”
陳念宗看出了她的態度,如此不留情麵,看來想要虜獲她的芳心是不可能了。
既如此......
他麵無表情指了指陳香雪,“早在三年前,她就已經不是我陳家的人,人你們帶走吧。”
一萬兩是不可能給的,尚書府又得罪不起,那就把陳香雪交由她們處置。
跪在地上的陳香雪微微抬眸,她笑了。
笑裡有心酸,有絕望也有輕鬆,就是冇有一絲不捨。
她緩緩起身,走向年韶華,苦澀道:“姑娘,今後我就是你們的人了。”
“且慢。”年韶華眸光一凜,音色冷淡:“口說無憑,還是立下證據為好。”
“好。”冇有絲毫猶豫,陳念宗命人取來筆墨紙硯。
他快速下筆,很快就將一張斷親書交到年韶華麵前,“從現在開始,她不再是陳家的人。”
年韶華並冇有接過斷親書,而是意有所指的看向陳父和陳母,“讓他們二人也畫個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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