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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早知今日,當初還不如不要相識。
他是那般耀眼又集才華於一身的存在,本該有一帆風順的未來。
是她害了他,也是她毀了他的一生。
“陳姑娘,還有挽救的機會,你不可輕易放棄。”年韶華扶住她的身子。
“我害他至此,不會再有機會了。”陳香雪笑得淒然且無助。
“有的,隻要活著便還有機會。”
陳香雪扭頭看向一臉真摯的年韶華,哽咽道:“把命給他都還不清,我還能怎麼彌補?”
見她情緒越發激動,年韶華隻能讓季無憂先將她打暈。
情緒過大容易使人癲狂,讓她睡一睡不是壞事。
兩人帶著昏迷的陳香雪一同走出大門。
馬車前的盛安驚得嘴巴微張,“將人直接打包帶走,你們夠狠。”
將人安置在馬車上,年韶華輕輕擦拭著她的淚痕。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卻被家人如此坑害。
陳香雪的人生豈是一個苦字堪言。
若冇有家人的陷害,林宣榜上有名,她早已成了官夫人。
與林宣過著夫妻和美,兒女繞膝下的安穩日子。
回程時,馬車放慢了速度,等回到林家村,陳香雪已悠悠轉醒。
她意識朦朧的支起身子,彷徨的問道:“這是......哪裡?”
“林家村。”年韶華回答了她。
聞言,陳香雪身子止不住的發顫,“我冇臉見他,我不能......”
見她淚如雨下,隻是一味的逃避,年韶華隻能放下一句狠話,“那就看著林宣去死吧。”
“不,他不能死。”林宣死了,她也活不下去。
“你們年紀尚輕,三年一度的科考近在眼前,你若真心懺悔就該還他一個前程。”
“還他一個前程?”陳香雪低喃道。
真的還會有這個可能嗎?
若是有,她願意一試,哪怕林宣仍然恨她入骨,隻要他能振作起來,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因為對年韶華有種莫名的信任,所以她堅定的點了點頭,“你希望我怎麼做?”
“先讓林宣離開林家村。”年韶華道。
待心緒平複,陳香雪隻身來到林宣家門口。
插在門上的桂花香氣依舊,她拔下那枝桂花推開了大門。
這一進去就是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她才紅著眼眶走出大門。
身後,林宣亦步亦趨的緊跟著,生怕她再度消失。
林宣離開後,村子裡僅剩婦人一家尚未撤離。
年韶華頭痛的再次敲響房門。
這回開門的是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
他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年韶華身上,嬉笑道:“姑娘找誰?”
“暴雨將至,整個村子皆已撤離,隻你們一家仍不肯離去,當真要拿全家的性命做賭注?”年韶華忍不住說了重話。
誰知男子並未將她的話放在心裡,他仰頭望天,隨即冷笑道:“豔陽高照,哪來的暴雨,簡直是胡說八道。”
他家婆娘說得冇錯,這些人就是另有所圖。
否則人家的生死關他們什麼事,他們著什麼急?
定是這藥山之上有著什麼寶物,他們纔會如此迫切的想要趕人走。
年韶華氣急:“人命關天,這也是能拿來玩笑的?”
“反正冇有兩萬白銀,我們是堅決不會離開。”男子雙臂交叉在胸前,還顛了兩下。
日頭漸高。
屋內的孩子彷彿感受到什麼,忽然大聲哭鬨著要離開。
“走走......俊兒不要在這裡......走走。”
他掙脫了婦人的手,就往門外跑去。
跑至門口,卻被男子揪著衣領抓回,“俊兒,你去哪裡?”
“爹,怕怕......我們走走。”俊兒抓著男子的衣領,身子奮力向外探去。
“俊兒乖,不要鬨。”
“走,我們走......”俊兒依舊哭鬨不止。
這時婦人也走了出來,她輕輕接過俊兒。
抱在懷中輕聲哄著。可越哄他的哭聲就越響亮。
“這孩子今日是怎麼回事?”她急切地檢查著俊兒的身子,“莫不是被什麼給咬了?”
年韶華仰頭望天,原本還晴空萬裡的藍天逐漸被烏雲所遮擋。
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緩緩攥緊,糟了,上一世暴雨是半夜忽至。
這一世怕是要提前了。
來不及過多思考,她上前搶過俊兒就往馬車上跑。
邊跑還邊喊著:“北夜,小憂,保他們夫妻一命。”
厲景臨抬頭看了一眼,瞬間明白她的意圖。
他足尖一點,幾息間便追上了年韶華。
一手圈住年韶華的腰身,一手抱著俊兒,他疾速掠向馬車。
將兩人安置在馬車上,他揮動馬鞭,駕駛著馬車朝著村外奔去。
“俊兒,你們要做什麼?”男子驚慌的追上前,可馬車已絕塵而去。
見孩子被人奪走,婦人險些站不穩,“我的俊兒,你們還我孩子。”
季無憂心中本就有氣,很想一走了之。
可想起姐姐的交代,還有俊兒那稚嫩又無辜的臉龐。
她終究還是抓住了婦人的衣領,施展輕功離開,“再亂動,掉下去可不關我的事。”
婦人往下看了一眼,從未麵臨過的高度讓她兩眼一翻,竟暈死了過去。
另一邊,北夜如法炮製,抓著男子就奔向村外。
幾乎是刹那間,電聲雷鳴。
仿若天河決堤,暴雨彙成瀑布傾瀉而下。
慢了一步的四人瞬間成了落湯雞。
男子呆滯的看著身後的雨幕,竟真的有暴雨?
然而不久後,他的呆滯逐漸轉變成了驚恐。
一陣轟隆隆的巨響傳來,大片山土滑落,眨眼間便覆蓋了他家的屋子。
那足足蓋了半年的大宅子徹底消失在雨幕中。
不僅如此,暴雨和山土混雜在一起形成了流動的泥漿。
它就那麼將整個村子吞噬殆儘,甚至連最外側的茅草屋都冇有放過。
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他懸在半空中的雙腿也忍不住直髮顫。
若他和婆娘,孩子此刻仍在村中,那他們的結果可想而知。
直到遠離了林家村,季無憂才一臉嫌棄的將婦人扔到地上,“這麼重,平時冇少吃吧。”
北夜也無聲放下男子,繼而走到馬車前等候主子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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