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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風如刃,冷冽刺骨,丞相府的暖閣內卻溫暖如春,聲笑語綿綿不斷。
京城中的名門千金們彙聚一堂,如花似玉,各有風華。她們輕啟朱唇,笑語嫣然,宛如春水映桃花,嫵媚動人。
其中,坐於中央的女子,尤為引人注目。
她身披紅白相間之華貴披風,宛如冬日裡的一抹暖陽,璀璨奪目。
手中緊握著暖手爐,雙瞳剪水,波光粼粼,透露出一股天真無邪之氣,令人心生憐愛。
“這茶都涼了,你讓本小姐如何入口?”楠溪嬌嗔一聲,玉手輕揮,桌上茶盞化作一道弧線,狠狠砸向跪在暖閣外地上的季瀟寒。
季瀟寒白衣勝雪,外披白色絨毛披風,玉冠束髮,風姿綽約。
麵色蒼白,身形瘦弱,似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他默默地跪於雪地之中,任由茶水濺濕衣衫,露出的手臂也被燙得通紅,卻連半句怨言也不敢有。
周圍的小姐們見狀,皆露出幸災樂禍之神情,猶如觀戲之眾。
“楠溪,你家這下人可真是無禮。”
“此茶水溫寒若冰,是想凍死誰?”
知府的女兒蔣微嬌媚中帶著幾分淩厲,輕描淡寫地將手中的茶水潑向季瀟寒。
“是啊,我們倒無所謂,但若凍壞了楠溪,那可怎麼辦?”
周圍的女子紛紛附和,她們的笑聲嬌媚而刺耳。
如同戲耍小醜一般,紛紛將手中的茶水潑向季瀟寒,更有甚者,直接將茶杯砸向他,頓時,季瀟寒的額頭血流如注,血色染紅了他的半邊臉。
“一個下人竟敢偷穿主人的衣物。”知府女兒蔣微傲然下令,神態跋扈。
“將此人之衣物儘皆扒下!”
旁邊的小廝聞令而動,粗魯地將季瀟寒身上之披風扯下,繼而扒去其外衣,僅留單薄裡衣於寒風凜冽之中,季瀟寒瑟瑟發抖,如風中殘葉。
“我冇有偷,是老爺賞給我的。”季瀟寒蜷縮著身體,聲音微弱而顫抖,試圖為自己辯解。
然而,他的辯解猶如火中燃油,反激起眾女更多的嘲諷與奚落,使其陷入更加窘迫之境。
“你?也配得到丞相大人的賞賜?真是笑話!”
“你這個下賤的奴才,偷了東西還不肯承認,無簡直恥至極!”
蔣微忍無可忍,遂憤然擲出桌上之茶盞。
茶盞疾飛,不偏不倚,正中楠溪後腦勺,頓時讓她的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
當楠溪重新睜開眼睛時,眼前的一幕令她瞠目結舌,難以置信。
這裡是古代?
她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
發現男朋友劈腿閨蜜,憤怒之下,她痛打了渣男一頓,心情鬱悶至極,便跑去酒吧借酒澆愁。
酒後駕車,最終導致了車禍。
果然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為了渣男買醉不值得,為了渣男喪命更不值得……
命運的轉輪卻在此時啟動。為了複活現實時空裡的自己,她被強製性綁定了任務係統。
不做任務死,做任務,完不成死。
她太難了……
“楠溪,你可有事?”
“蔣微她不是故意的,她隻是想替你出頭。”
麵對虛情假意的關心,楠溪隻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她的思緒全在自己竟然穿越到了一本書中。
言沐柔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這本小說中的女主角。
而她,竟然成了那個惡名昭彰的女配角。
原主的母親,在她三歲那年便離世,隨後,她便被外公英國公接入遙遠的北部封地,悉心撫養。
英國公手握十萬雄兵,威震四方,令皇權亦要忌憚三分,人人敬畏。
原主的囂張跋扈,源於這份深厚的背景和資本。
一年前,原主的親生父親卻突然派人將她從北部接回。
回府之後,她竟被無緣無故地許配給了季瀟寒。
經查探,季瀟寒不過是個賣藝不賣身的青樓小宦,對於原主那高傲的性子而言,這無疑是莫大的恥辱。
更讓她心痛的是,她心中早已有所愛,那便是寧王淩景業。
她對他一見鐘情,願為他付出一切。
然,淩景業的心卻不在她身上,他癡迷於沐柔,對她視而不見。
“那可不是,畢竟人家纔是官配,男主女主,命中註定。”
“你說你冇事乾攪和什麼?”
原主認為淩景業之所以不喜歡她,是因為她已訂了親。
於是,她將對那個不起眼的未婚夫的不滿轉化為瘋狂的報複,用儘各種手段陷害他,折磨他,隻為一紙退婚書。
她的行為如脫韁的野馬,無法挽回。
最終,英國公倒台,沐柔如願嫁給了淩景業,而那個她曾看不起的季瀟寒,竟一躍成為鎮國大將軍。
在季瀟寒的庇護下,沐柔後來登上了後位,享受著無上的榮耀。
而她,卻被賣到了偏遠的村落,染上了瘟疫,被丟棄在亂葬崗,淒涼地死去……
在她死後,淩景業沉溺於聲色犬馬之中,一個接一個地納妃,讓沐柔對他失望透頂。
沐柔醉酒之後與季瀟寒共度一夜,被寧皇發現後,寧皇憤怒地賜死了沐柔。
沐柔的離世讓季瀟寒徹底崩潰,他篡位成為敵國的皇帝,心中充滿了仇恨和憤怒。
他誓要屠殺全天下,為沐柔複仇。
她此刻的使命,便是阻止這場黑化……
阿西吧!
狗血太狗血了。
此刻,故事進展到了原主回到府中半月後。
丞相生辰之日,府內熙熙攘攘,熱鬨非凡。各路官員紛紛前來送禮祝賀,府中的氣氛愈發濃厚。
後院裡,梅花傲立枝頭,嬌豔欲滴,如雪般潔白無瑕。原主心中一動,特意邀請了幾位女眷來此賞梅。
醉翁之意不在酒,原主心中真正的打算,卻是想藉此機會,邀請淩景業前來。
可惜,幾番邀請,皆被淩景業婉拒。
出乎眾人意料,淩景業最終卻應了她沐柔之邀,前往了府中的另一處院落。
得知這一訊息後,原主心中更是憤怒不已,彷彿被背叛了一般。
半個時辰之前,原主的父親父親在滿堂賓客前宣佈了她與季瀟寒的婚約,此言一出,猶如晴天霹靂,震得她心神俱裂。
原主無法接受,心中的怒火如烈焰熊熊,無法遏製。
於是,她決意讓那些素來趨炎附勢的姐妹們,對季瀟寒進行無情的羞辱與攻擊,以解心頭之恨。
正因如此,纔有了季瀟寒跪在寒風中受凍的淒涼景象。
“你們說,這麼冷的天,如果我們給他澆點水,他會不會直接凍成冰人?”蔣微戲謔而言。
另一個女子眼中閃爍著狡黠與狠辣,迴應道:“既然不知道,那就來試試又何妨?”
隨著她們的話音落下,數名小廝便攜滿桶水而至。
他們毫無憐憫之心,高舉水桶,正欲傾瀉於那已凍得瑟瑟發抖的季瀟寒身上。
“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值已經達到了90!”係統的警告聲在楠溪的腦海中腦海迴盪。
楠溪的心猛地一跳,90?
這黑化值飆升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百分之百她不就一命嗚呼了。
“慢著,放他離去。”
此言一出,眾人皆震驚,目光紛紛投向她,滿是困惑與不解。
就連那跪伏於地,奄奄一息、垂頭喪氣的季瀟寒也緩緩抬起眸,用那雙充滿驚愕的眼眸凝望著她。
楠溪這才細細端詳起他的麵貌,眉目如畫,俊逸非凡。雖然麵色蒼白,身形削瘦,卻難掩一股難以言說的風雅之氣。
他的青絲散亂,那曾高高束起的玉冠,如今已滾落在塵埃之中,平添了幾分落魄之意。
她記得原書中,季瀟寒是會武功的,日後更是領兵征戰沙場。
但眼前的他,卻顯得如此柔弱無助。
楠溪毫不猶豫地步出暖閣,脫下身上輕盈的披風,輕柔地披在季瀟寒的肩上,如同春風拂過柳梢,細膩地為他整理著衣襬。
“你……瘋了?”
“你看清楚,他不是你最愛的淩景業,是你最討厭的那個季瀟寒。”
暖閣之內,蔣微眸光閃爍,語氣中充滿了驚訝和不解。她凝視著楠溪,彷彿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自相識半月以來,楠溪從未有過如此舉止。
對於季瀟寒,她更是惡語相向,拳腳相加。
楠溪默然不答,她的視線緊緊鎖定在季瀟寒的身上。
她輕拾地上破碎的玉冠,雖已破碎不堪,但在她手中卻如同稀世珍寶般被嗬護。
“玉冠已損,待他日,補給你一個。”楠溪低聲細語,當她的手觸及季瀟寒的手時,隻覺他的手冷若冰霜。
她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慌亂,猶如被尖銳之物刺痛。
媽的!看原主乾的好事情。
就算是塊鐵也會凍禿嚕皮,更何況還是個帥鍋。
“快,你們把他抬到我的房間,準備些熱水讓他沐浴。”
“還有,去請大夫來給他瞧瞧。”楠溪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急切。
除了本身任務的需要,還外加人道主義的精神。
聞聽此言,季瀟寒彷彿所有的力量都被抽離,直接昏了過去。
兩名小廝見狀,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將他抬起,送往楠溪院落。
“楠溪,你真是糊塗了,怎麼能這麼輕易地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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