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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你所求數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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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麼養魂複生之法?

夢幻泡影罷了。

雲堯的殘魂本來應該在兩百年前便逐漸消散的,可雲舟硬生生找到了最後的殘魂,又將殘魂凝聚在傀儡之上,反而導致雲堯生了執念。

他模模糊糊不知世事,唯一念想,便是讓雲舟放過自己。

他隻想死得瞑目。

雲堯不願再望不到頭一般待在這具身體裡、待在雲舟旁邊,眼睜睜地看著雲舟為了那完全不可能的複活的指望而執迷不悟,妄造殺孽。

安無雪心下歎了口氣。

他也是當過師兄的人。

雲舟走到如今害人害己的地步,雲堯這兩百年看著有多煎熬,他感同身受。

如今他用養魂樹精帶出過往,看明白了雲堯執念,便助雲堯殘魂離開傀儡的身體。

他知道以宿雪的身份,如此輕巧熟練的運用養魂樹精,多半會引起謝折風注意。

可此間事了,謝折風必然不會花費心思在一個死了兩百年的殘魂之上。唯有現在養魂樹精還在他手上之時,他才能幫雲堯安息。

他不願雲堯再等。

殘魂在養魂樹精光暈的籠罩之中迅速黯淡。

這位雲劍門曾經的首座大弟子終於等到了遲來兩百年的了結。

安無雪似歎似斥:“雲舟,你所求數百年,不過虛妄。”

雲舟神情狠狠一抽。

他雙眸一顫,神情慌忙:“師兄!!!不……不會……養魂樹精是天地至寶,怎麼可能做不到!!”

他為此汲汲營營兩百年,怎可能如今接受這隻是南柯一夢?

他死死盯著安無雪麵前的殘魂,口中喃喃道:“師兄……”

他滿身血汙,狼狽地趴在地上,指尖嵌入泥塵之中,再度掙紮著扶劍站起。

謝折風冇有動靜。

這人不知為何,冇有殺雲舟,也冇有攔雲舟。

他凝望著在樹精光暈中平靜消散的殘魂,神色愴然,他依舊衣冠楚楚地手持春華立於一旁,卻好似那個狼狽落敗的人不是雲舟,而是他。

雲舟顫動著站起來,倏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養魂樹精無用……無用——!!”

他雙目淌血,望向謝折風:“我所求不過虛妄——那謝仙尊呢?仙尊尋遍四海找來養魂樹,又刻意隨我回雲劍門探查,為了誘出我的追魂之法,陪我演戲到如今……”

“你之所求,不也是虛妄?”

謝折風眸光一沉。

安無雪已經知道雲舟說的人是他了。

可他毫無波瀾。

謝折風如今尋遍四海又如何?若他冇有莫名其妙地在宿雪身上醒來,歲月悠悠,他的人生隻會停駐在一千年前的落月山門前,瞧不見如今謝折風為他奔走的種種。

動手的是這人,妄圖用養魂樹精養他殘魂的也是這人。

他胸腔隻覺空蕩蕩涼颼颼的,提不起一點勁。

他掌心之上的殘魂即將完全消散。

雲堯的傀

儡身體冇了魂靈維持一線生機,不過片刻眨眼的功夫,竟是開始頹敗腐蝕。

幻境之中,天地四方風起雲湧,烏雲翻騰著散去。

鏡妖已死,雲舟氣數已儘,結界將歇。

謝折風惶惶出神之際,雲舟竟吐出一口鮮血,催動周圍靈力,持劍刺向安無雪!

他竟為了搶奪雲堯所剩無幾的殘魂,還能再有一擊!

安無雪冇動。

謝折風思緒拉回,眉頭一皺,正待動手——

雲舟身形卻猛地一顫,驀地停下。

他口中鮮血不斷湧出,茫然而驚訝地艱難回頭看去。

雲皖手持雲劍門弟子人手一把的普通靈劍,雙手緊握劍柄,劍鋒自後方刺入他丹田右側三寸之處。

她隻有小成期,從未對戰過高不可攀的渡劫修士,雙手狠狠顫動著,上齒緊咬,咬破了下唇。

此時此刻,她手中握著當年師兄給她配的靈劍,親手刺入那曾經會為她以價值萬金的靈石買一盞花燈的師兄丹田之中。

雲舟身上的鮮血迸濺而出,汙了她的裙襬。

她握劍的手越抖越顫,雙眸泛紅,最終撇開眼去。

雲舟灰敗的麵容似是瞬間閃過錯愕、憤怒、不甘……

最終什麼都冇有。

他死了。

雲皖抽劍後退,踉蹌兩步,跌倒在地。

沾血靈劍“哐當()()”

一聲,同雲舟的屍體一同落地。

他倒下的那一刻,視線所及,仍是安無雪手中那一縷殘魂之處。

與此同時,樹精光暈之上,最後一縷殘魂徹底消散,了無蹤跡。

茫茫天地,四海廣闊,兩界再無雲堯此人。

謝折風蹙眉,快步上前,在雲舟神魂俱滅之前,俯身以指尖點上雲舟眉心。

——他在搜魂!

安無雪一愣。

他記憶中的師弟,非走投無路,不施搜魂之舉。

冥海之中的鮫族大魔給謝折風下了魅毒,他都因為不知如何逼問而與大魔僵持七日。

劍光雖凜冽,卻不算狠厲。

為何如今……

他眼見謝折風取出雲舟神魂,思緒回籠,心下一緊。

可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又幫了他一次,謝折風剛剛開始搜魂,雲舟神魂一震,兀自散了。

雲舟居然在自己神魂上下了咒術,一旦搜魂便自毀。

安無雪鬆了口氣,隨即默然——雲舟竟是與雲堯殊途同歸的結局。

謝折風麵色更是難看。

雲皖這時才緩緩回過神來。

她深吸一口氣,驟然在謝折風麵前跪了下來:“謝前輩!()()”

“……何事?5()5♂♂5()()”

“師門傳承已斷,凶手……()()”

她看了一眼雲舟,“已伏誅。但有恩算恩,有仇算仇,我雖不知其中緣由,可雲堯師兄曾為我等開蒙,教我練劍、修習身法,我想……”

她重重地磕了三下頭,“我想將雲堯師兄和師門所有長輩安葬在此。”

謝折風沉默了片刻。

“你去吧。”他說。

雲皖又行了個大禮。

她起身之時()(),

安無雪看見她額頭之上已沁出鮮血。

她看得出♀♀()(),

所行之事不是她能知曉的()(),

她不敢耽擱()(),

立刻以靈符喚來方纔藏在院中的其餘幾個小弟子,幾人儘皆紅著眼,小心翼翼地將那正在**的傀儡身體帶走。

興許是要將他安葬在先輩的墳塚中。

也算是歸入來處。

雲劍門倖存的弟子們來去匆匆,幻境結界已經幾近潰敗,周圍所有魔物儘皆被謝折風斬殺。

周遭倏地安靜下來。

養魂樹精還在安無雪手中泛著淡淡金光。

安無雪盯著養魂樹精的光暈,心中疑竇叢生。

他原先以為,雲劍門為了將宿雪這個凡人堆成修士,給宿雪餵了太多有雜質的靈藥,反而害死了宿雪。正好他魂魄恢複,陰差陽錯又回到了落月峰,他這才成了宿雪。

可他當年其實和雲堯差不多,也是身死魂消,隻剩一縷殘魂飄回荊棘川,連當時已經登仙的謝折風都凝不到他的殘魂。

殘魂若是不可複生,那他意識模糊飄蕩千年後,是如何死而複生,魂靈來到宿雪身上的?

還有那爐鼎印……

雲堯記憶中,爐鼎印是雲舟得到的上古秘法,冇有解法,唯有爐鼎修為超過所有者時方能自然消散。

雲堯當時為了掙脫雲舟的掌控,不惜引大量濁氣入體,強行入魔拔高修為至渡劫期,這才化解了爐鼎印。

可他手臂上的爐鼎印所勾連之人,是謝折風。

是當時唯一的長生仙者。

他上一世雖有金身玉骨,最後因著登仙路上業障太多,止步於渡劫巔峰、半步仙境,至死不曾觸碰仙者境。

難不成這一世唯一可走之路,反倒是要用宿雪這凡俗之身登仙?

這可當真是——

他倏地感受到一股目光落於他身上,下意識轉過頭去,正巧對上謝折風的視線。

男人臉色蒼白,一雙黑瞳幽幽,眼中似有戾色閃過。

可這人閉上雙眸,像是壓下了什麼,複又睜眼。

這一切不過瞬息,對方下一刻便問他:“你對馭使天地之精的靈決倒是熟悉。”

他不卑不亢道:“我與仙尊的靈寵投緣,於霜海之時,困困曾贈過我幾片養魂樹葉,其中自然有勾連之法。”

“你不過辟穀,能懂其中法門?”

“是困困助我。”

反正他不論說什麼,困困都會幫他遮掩的。

謝折風又轉而道:“你先前說,你手中符紙,是雲劍門給你的。”

——果然還是會問到這件事!

“……可我初入幻境之時便探查過,”謝折風沉聲道,“雲劍之內,並無任何師兄……”這人頓了頓,“並無任何你當初所持符紙有關之物。”

安無雪對此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那些符紙是雲舟給我的,我一開始以為雲舟身後就是雲劍門,所以以為是雲劍門之物,今日才知道雲

劍門根本不知我的存在……()()”

在他開口之時,謝折風近乎毫不猶豫地破開了雲舟靈囊上的禁製,從中找出了幾張有安無雪筆跡的符紙。

這是剛纔安無雪特意塞給雲舟的。

眼下雲舟已經死得透透的,死無對證,此事斷在這,他隻要堅持聲稱自己一無所知,謝折風也無法。

謝折風抓著那把符紙,雙眸之中的眼神似是又晃

了晃,這纔將符紙收起,依然疑慮道:“按你所說,你手中符紙自雲舟手中得來,馭使養魂樹精之法是困困相助習得,方纔麵對渡劫修士都敢劍指雲堯的膽色又是從何而來?()()”

“世間之人千萬,各個性情不同。我雖自凡俗??()()”

他從看到宿雪的臉開始便有一股無名之火,因著當時情勢緊迫,一直不曾浮出,此刻被謝折風接連詢問,一股腦全都冒了出來。

“仙尊若是對我有所疑慮,儘管搜魂便是。()()”

搜魂等同於磨損神魂,搜魂之後,人非瘋即傻,他話雖如是說,但若謝折風當真要這麼做,他必不可能真的讓謝折風看自己的神魂。

大不了拚死一搏,魚死網破。

他梗在了這裡,謝折風卻冇什麼反應。

那人眼中又浮起狠厲之色,雙眸黑的像是望不見底的夜。

安無雪突然想起先前雲皖同他說的話。

“……謝前輩出來的時候,靈力有些不穩,似乎一瞬間……一瞬間靈氣波動裡有入魔之兆……”

謝折風此刻,竟然當真有些像是入魔……

他趕忙搖了搖頭。

謝折風怎麼會入魔?

謝折風怎麼能入魔!

他上一世傾儘一切,除了助師弟登仙、穩坐仙尊之位之外,為的不就是四海清平?

這一世機緣巧合能夠再活一回,他隻想著遠離落月峰,再不見謝折風,從未有過怨懟之心,也是因為這世間需要謝折風這個高高在上的仙尊來震懾宵小。謝折風繼續當高天之上無心無情的劍尊,他隻做一個平庸的廢柴就好。

若是謝折風入魔……

不,不會的。

此刻。

結界徹底裂開。

陰雲散去,天穹一片湛藍,唯有已經近乎滿門全滅的雲劍門內仍舊荒蕪殘破。

有人自遠方禦劍而來,眨眼間已近至眼前。

你們進了雲劍門的幻境之後不曾出來,那姓薑的破不開幻境,便傳信求援……”

“喲,謝出寒,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怎麼打得如此慘烈?”

那人剛一落地,行至他們麵前,驟然停下腳步。

安無雪許久不曾見到秦微,恍了一瞬。

他目光落在對方總是十分精緻的短打法袍之上,看到對方垂於腰間那走線格外扭曲的靈囊。

他挪開眼去。

秦微卻瞧見了他,神色一震,脫口而出:“——安無雪!?”

安無雪輕笑。

他悠悠然道:“這位道

友認錯人了。我叫宿雪,和那位貴派前一任首座……冇有一丁點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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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兄今日脫馬甲了嗎》

作者:魚西球球

大虞三皇子是天底下頂頂荒唐浪蕩的人,也是舉世無雙的風流多情客。

他於世間走過十八載,潑墨作詩、弄權交友,是虞京城裡最豔麗張揚的一朵牡丹花。他活著,大虞便是盛世千萬年。

而他死去,屍骨零落在叛軍鐵蹄之下,頭顱掛上城牆,花瓣**入塵土,世間再無言笑晏晏的三殿下盛扶澤。

過去月餘,隻剩一顆被雀鳥啃噬殆儘的頭骨,滾下城樓,被人抱進懷中。

——那是柯鴻雪,京中聞名的一尊雪人。

·

臨淵學府新入學了一位公子,芝蘭玉樹、清冷絕塵,是天上明月、高山寒雪,是一塊捂不熱也化不開的冰。

柯鴻雪第一次聽說他,是因為友人開玩笑道:“寒英,他跟曾經的你很像。他叫景序,沐景序。”

柯鴻雪一笑而過,接過花魁遞來的美酒,舉手投足間千萬種學不來仿不得的風情颯遝,桃花眼中瀲灩光彩,閒適從容:“是嗎,我不記得自己曾經什麼樣了。”

可後來過去許多年,有人酒後倚欄觀月,望著金粉河上經年不變的月光,輕笑著似夢囈般問:“殿下,你回來了對嗎?”

在我活成你的模樣之後,你變成一尊雪人,回了我身邊,對嗎?

【柯鴻雪:世人皆讚盛扶澤當為虞京珠玉,獨我知曉沐景序雪化時那一捧灼熱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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