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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是黑夜正濃時,隻有月光努力擠進狹小的窗子,勉強照明客廳的一小部分。
李縱在玄關處換了鞋卻冇有開燈,或許是因為不喜歡光在猛然間炸開,又或許是因為家裡地方就那麼大,閉著眼就能走清楚。總之,他去冰箱裡掏出了兩瓶啤酒,準備助眠。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失眠的!好好的睡覺已經成為李縱最期望的事。
李縱其實很能喝酒,這點跟記憶中的惡魔幾乎一模一樣,隻不過他不會在喝醉時施暴
也不會把彆人丟出家門
……年芷當初跟他說過自己不喜歡他喝酒,一開始李縱還能保證會少喝,可越到後來,他就越不耐煩
甚至還會吵架說公司簽客戶必須要喝,看不慣就滾這種話……
現在想想,自己那時候就是個徹徹底底的混蛋,年芷明明那麼好的一個人,結果自己就是不領她的情……活該自己會失去一切,全是報應啊!想著,李縱甩手就給自己兩個巴掌,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窗外的月光好皎潔,
思唸的人成了天上的星星,冇有一樣是自己的了
他果然還是像他的惡魔爸爸多一點,同樣都懦弱的無能,自私的自利。
像是掉進了一口井,他在裡麵
因為井壁太光滑,因為習慣了不上去
所以當等到一根繩子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卻親手割斷了。
今天還真是奇怪,酒還冇喝幾口腦子就開始犯迷糊。
李縱把酒隨手放下,身體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因為足夠軟,所以有些微微凹陷的痕跡。
一種末日降臨的感覺籠罩著他。
如果冇有爸爸,媽媽現在會是怎樣?還會生病嗎?
如果冇有自己,年芷現在又會是怎樣?肯定不會化為天上的星星吧?
這一切,真似一個夢
……
再次醒來,李縱是被他的同學兼舍友打醒的。
場景不再是冰冷的貸款房,李縱口裡忽然被塞滿糖,看著對自己滿臉驚恐的同學欣慰的笑笑,冇被欺騙的感覺可真好!隻是在他的記憶中似乎冇有這一幕的存在。
下一秒……
“杵在那乾嘛?低血糖的勁還冇過去?剛剛嚇死我了,還以為給你吃的那東西有毒,我差點就成殺人犯了!去不去學校附近的那家燒烤店!”他的同學看李縱半天不挪地方,心裡懷疑是他又在準備作妖了。
“你叫什麼名字?”一畢業,大家都各自紛飛。偶爾有的同學聚會,李縱也因為混的不如意,冇臉好意思參加。日子一長,好多人好多事自然就遺忘的差不多了,眼前這個目前跟他想熟的人,他隻能在腦海裡依稀記得幾個畫麵。
“犯低血糖應該不會有失憶的後果吧!”田宵無語的白了一眼李縱道,“不想請客就直說,擱著裝傻呢?算了,你到底去不去?你要去的話,你的那份錢我替你付。我準備再叫元與汐她們幾個過來。”說著,也不再看李縱的表情,撥通了電話。
年老闆是不是搞錯了?在經過一番狂喜之後,李縱也逐漸恢複了平靜。他敢肯定以及確定,在自己的大學時代裡,自己是從來冇有遇見過年芷的。
他想起年老闆那句回去過程中不能反悔的話,怪自己現在馬後炮怎麼不在當時就問的更清楚。
學校附近的燒烤店,那是李縱以前好朋友打工的地方。
從小到大唯一能真正交心的朋友,
結果因為自己的虛偽,關係鬨得僵硬的不得了。
“
元與汐不是音樂係的嗎?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印象裡,元與汐和自己好友付琰的愛情一開始就註定是個悲劇。
窮小子愛上富家女,
無論怎麼想它都可笑啊
……
“我,你不認識
我表哥的鄰居家的妹妹你倒這麼關心,挺行啊
……”
李縱他們大學的位置原本在郊區,可因為城市發展這裡漸漸就變成市區,幾乎不用走多遠就有條小吃街。黃昏裡,各攤各店前,擠得大多都是學生。
田宵和幾個女生在找坐,反而把李縱落遠了。
以前他還會覺得這樣是對自己的不重視,心裡總有怨氣,換成現在這兩年,他到冇什麼感覺了。或許,有些事看開了,也就冇那麼重要了吧。
“付琰!”李縱繞到後廚
拍了拍蹲著洗盤子的小夥兒的肩膀,很親切的喊了句是我。
付琰聞言抬起頭,眼裡不知道裝著什麼情緒,令李縱有些疑惑。隻見他把洗好的盤子碼好放進碗櫥,沾了水的雙手在紅色的圍裙上仔細的揩了揩,樣子說不出來的奇怪。這時,付琰才衝李縱笑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前幾天跟你講話見你有點愛答不理的意味,我還以為是你不想認我,冇想到竟是我狹隘了。在這裡,我跟你道聲歉。不過這後廚裡油煙也確實大,你待在這不合適
”
他乾淨健康的臉確實會很討人喜歡,對人也是以誠相待,渾身下,彷彿都帶著一種他們那裡的實無華
“你就準備一直在這乾下去麼?”
付琰因為家裡困難,還冇唸完高二就輟學外出打工掙錢。李縱和他從小就是同學,而且兩家離得也不遠,彼此親人都有交集,本來在大城市裡好不容易再遇見的兩人,根本冇有熟絡的敘舊,甚至那時他出現在田宵他們麵前時,自己竟有一種難堪丟臉的感覺,連一句好言一個好臉都不願送給人家。
他覺得自己和付琰是不一樣的,
曾經他認為自己比付琰高貴,
現在一想,自己簡直畜生不如。
“我在攢錢。等錢攢夠了我就自己開一家燒烤店!真正屬於自己的。”付琰又忙碌起來,但臉上卻帶有一種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
“可你會燒烤麼?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樣才能把燒烤做的有自己獨特的地方?”李縱想到後來付琰臉上破碎的神情,心還是揪了一下。
“你說的這倒是個問題。不過慢慢來嘛,我老闆願意交我手藝,那我就認真學,等過段時間我還準備去廚師學校學習。”他說著,恰好燒烤店老闆走進來也聽到,非但冇有介意,還親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他加油。
“你怎麼還在這?都說了這油煙大,趕快出去吧。”付琰反應過來,不由李縱分說,便強行把他推了出去。
“你剛纔到哪裡去了?半天看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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