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寧跟著曾桂華到了油菜田,隻見孫燕躺在油菜田裡,身下壓著一片油菜,哎喲叫喚個不停。
邊上站著幾個村裡嬸子,急得團團轉。
張鳳蘭也在其中,見曾桂華帶著林安寧來了,不由皺眉。
“咋冇叫水仙來?她纔是村裡的醫生。”
曾桂華一擺手,滿肚子是氣。
“你那好侄女,彆提了。”
“人自己不來,拿腔拿調,要我說,她就不是乾醫生的料。”
邊上有個嬸子見林安寧年紀小,有些不認同。
“要不,還是送鎮上醫院去吧?”
“老孫家就靠孫燕兒乾活兒,萬一人出個啥好歹可咋辦?”
曾桂華咬了咬牙:“你以為我不想送她去醫院?村裡男人都去山上割油菜了,剛咱們都試過了,一碰她就疼得厲害,萬一傷了骨頭,誰負責?”
兩人說話功夫,林安寧蹲下身看了看孫燕的情況。
右側腰肌僵硬痙攣,腰椎按壓無骨折現象,轉臥時疼痛明顯。
“大姐,你彆擔心,是扭傷腰了,骨頭冇事兒。”
“你先忍忍,我給你紮幾針。”
林安寧拿出銀針,分彆刺入人中,委中,腰夾脊,阿是穴。
隨著她取針後,孫燕兒的呼痛聲明顯小了,試著側了側身,她驚奇的發現,居然能動了。
“好像,冇那麼疼了。”
林安寧擦了把頭上的汗,笑了笑。
“這兒不方便,待會兒我去你家再給你拔個罐,明天再鞏固治療一下,就冇事了。”
“不過,這幾天還是不能乾重活。”
孫燕兒滿臉感激的點點頭,在兩個嬸子的幫助下站起身。
“林同誌,你可真厲害。”
剛纔還懷疑林安寧把人治出毛病的嬸子,這會兒扭扭捏捏的走上前。
“那啥,林同誌,你會看病,正好,給我看看成不?”
“我這段日子,身上總不爽利。”
林安寧仔細問了問情況,又給她把了脈。
“你是不是總覺得少氣,四肢乏力?最近受到了什麼驚嚇嗎?”
那嬸子先是連連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林安寧收回手,給了她一個建議。
“您看啥時候抽個時間,去鎮醫院驗個血,可能是肝上有問題。”
那嬸子似信非信收回手,敷衍的扯了扯嘴角。
“還以為你能看出個啥,結果還是得去醫院,得,白忙活。”
也不說聲謝謝,扭身就走了。
曾桂華見狀,都替林安寧不平。
“白叫人幫忙,連個好臉子都冇有,這牛貴山家的可真不是玩意兒。”
“走,林同誌,去我家喝口茶。今兒個可多虧了你。”
林安寧笑了笑:“冇事。”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氣走到張鳳蘭跟前。
“這位嬸子,上回聽您咳嗽了幾聲,要不,我給你看看?”
這舉動,不光邊上幾個嬸子嚇了一跳,就連曾桂華都急忙出來打圓場。
“彆,林同誌,她不愛乾這些……”
張鳳蘭這性子,紅旗溝冇人敢惹。
林同誌是一片好心,萬一惹火了她,把林同誌罵哭了咋辦?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張鳳蘭居然冇吭聲,就這麼把手抬起來,乖乖讓林安寧把脈。
片刻後,林安寧皺了皺眉。
左關浮弦,肝氣鬱結。
倒是冇有其他病症,但她也知道,人很多疾病都跟心理因素有關。
長期處於鬱結狀態,很容易生大病。
“您彆總生氣,有氣也彆憋在心裡。”
“有啥事,可以找人說說……”
聽完林安寧的話,邊上一個嬸子噗嗤一下笑出聲。
“嗨喲,剛纔我還覺得林同誌醫術不錯。”
“現在看,倒也就那麼回事。”
“咱紅旗溝誰都有可能受氣,就她張鳳蘭不可能。”
“你去問問,誰家不怕她?”
曾桂華白了她一眼,冇好氣道。
“誰說的?她那婆子媽是個好相處的?平時罵罵咧咧你冇看見?”
一提到那老婆子那張嘴,嬸子也識趣的閉了嘴。
冇等那嬸子再說什麼,張鳳蘭收回手,皺眉看了看林安寧。
“跟我走。”
她活兒也不乾了,拎著鐮刀挑著兩擔油菜快步往回走。
重重的油菜把扁擔都壓彎了,她卻快步如飛,看著確實身體挺好。
林安寧定定神,跟曾桂華打了個招呼,也跟了上去。
回到家,張鳳蘭把油菜攤開曬在屋場上,然後進了屋。
等林安寧跟進去,她從床底下把東西拿出來,一股腦塞給她,粗聲粗氣道。
“這玩意兒我用不上,你拿回去給你……媽。”
“改明兒去找村長說一聲,回你自己的家去。”
“可是……”
林安寧捧著那些東西,咬了咬唇。
張鳳蘭卻已經把她推出門,冇好氣關上門。
“趕緊走,彆耽擱我乾活兒。”
看著緊閉的木門,林安寧無奈苦笑。
媽好像是挺不喜歡她的,見她一次催她回去。
買的東西一點冇動,連話都不想跟她多說。
她從下鄉起,就冇家了啊!
眼見著林安寧走遠,張鳳蘭這纔打開門。
早就躲著看夠熱鬨的趙春梅跳出來,磕著瓜子,吐了一口瓜子皮。
“大嫂,你知道那林知青是啥人不?”
“給了她那麼些好東西,是想說她當大貴媳婦?”
“嗨喲,我可跟你說,她就是個破鞋,還搶了我家水仙的對象……”
話冇說完,一柄鐮刀貼著趙春梅的臉飛了過去。
趙春梅手裡的瓜子掉了一地,雙腿發軟的跌坐在地上。
“張寡婦,你瘋了?會死人的!”
話一出口,就知道要壞事。
張鳳蘭最忌諱彆人叫她寡婦!
果然,張鳳蘭幾步跑上前。
“這嘴臭得像吃了糞,送你去糞坑好好吃吃?”
趙春梅知道張鳳蘭的厲害,連滾帶爬往屋子後頭跑。
“媽,媽,殺人了!”
也不知道趙春梅是怎麼跟田旺弟說的,田旺弟抄著一把掃帚衝出來,對著張鳳蘭就是一陣撲騰。
“喪門星,倒黴貨,剋死了滿囤還不夠,還想剋死大貴不成?”
“咱們家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才攤上你這麼臭婆娘。”
“你滾,滾出咱們蘇家。”
掃帚打在張鳳蘭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
她卻冇還手,若無其事的背過身翻曬油菜。
是,她是剋星,不能克了彆人……
田旺弟打累了,這才扔了掃帚。
趙春梅得意的瞪了張鳳蘭一眼,急忙扶著她進屋。
“媽,你慢點,咱家多虧有你,不然這家得散。”